好不容易歌词完整版



她大声的诵读着——自己是多么喜爱蓝色,说到蓝色自然而然想起大海,那样的平静阔远无边无际啊......

她的声音听起来很兴奋,就像在发表即时的感想,但拿在手里的稿纸跟着手轻微颤动着,又有些紧张。她的眼睛在看向他前,总要先飘向远方,飘一会儿,才注视在他脸上。在他即将面露疑色前,加强了声调,显得坚决,“在临近码头的浅水域,海水清澈,能看见底下的枯木和鱼,颜色在这里变了,接近绿色。然后会有风掀起那海浪来,赶头儿荡散复聚的浪花,却是银色的。”方渐坐在离她不远的前方,闭上了眼睛微笑着点头。她笑着继续诵读:“小镇有了这海,便拥有了永久基业,人们吃的用的都从那里头来呢。”——声音似昭告天下般飘起来了。方渐问:“果真吗?”她的眼神重复这雷同的轨迹,看向远处再看向他,“当然,你不在那儿长大,你没经过。老人常说靠山吃山,那靠海不就吃海吗?”方渐夸她聪明。他俩的笑声回荡在没有第三个人的教室中。

夏日校园如此安宁,一两群女生们结伴而行,间隔着发出鸟儿般清脆的声音。清风徐来,吹在她刚吐出的字句上,“那地方我在梦里见过,歌里听过的,没想到有这一天,我真来了,可知这愿望令我疯狂,更想以后住在这儿。当我透过飞机舷窗朝下看时,那些斑点云漂浮在蔚蓝的洋面上,云是不动的,海是不动的,云和海拼接而成一匹壮阔的绸。”她停顿了,由远而近注视方渐,他的身影有些偏斜。方渐点头示意,让她往下继续。她受到鼓励一般,放大声音,“这镇子叫无名,有很多很简单的东西吸引着我——善良的人经营的咖啡店,非常干净,真是个蓝色的世界。屋檐下有淡蓝色的薄纱垂着,屋子里有深蓝色的仿真鱼群,朝一个方向,都准备要潜藏在天蓝色椒图巨大的贝壳下面。还有呢,远处是一扇璀璨夺目的鲸尾,扇动着无数涌流裹挟了四五只透明的发光水母······”

真晴带着笑意醒来,看样子,她做了一个美梦。但是她脸上恬淡的笑容瞬间就不见了,她翻起来,急切地寻找着纸笔,无论如何,也要把梦里的字句写下来,它在减弱,自己速度要快。她找到笔和一张旧报纸,闭上眼睛思考,是什么,完了,根本想不起来是什么。那在她耳边诉说又很快流逝掉的故事,太让人绝望了。她的手猛按太阳穴,撑在桌上不断摇头,又艰难地写下:天,海,蓝,鱼群,咖啡店,还有那个是什么······哦,又是这个叫做无名的镇子。真晴望着纸上的字,无力地哭了,脑袋呼的一声完全泄下气来。

旧报纸上东倒西歪的字迹被眼泪浸湿后化开来,除了这些字,还能记得的也只有方渐了。梦里的他这样有耐心,认真听她说话。有这样的倾听者,抵得过很多悲伤。做梦的感觉太真实了,而自己又像假的,像陌生人。挂着粉蓝色毛茸挂饰的拐杖倚在桌前,它也像假的,玩具一般。那到底什么是真的,什么是假的?真晴头疼起来,窗外的风呼呼的,房间也冷,而自己衣衫单薄在桌前坐了这许久才觉出寒意。她常常对很多事都感知缓慢,也爱跟自己说话,比方说现在,她悄悄与自己说道,反正离比赛时间还长,来得及把文章写出来,这个梦做完还有下个梦,保不准下个梦就能记住了,虽然是依靠梦境,但她肯定能写好。

真晴快乐起来,即使又忘了梦的内容,忘了梦中自己亲口诵读的字句。那个叫做“无名”的小镇又出现了,说明梦可能是连续性的,是某种力量在牵引她完成她的参赛作品,她竟然觉得安心,虽然她并不能解释这一切。

第二日,真晴第一时间找到了方渐,那个承诺教她写作的男生。已经放学很久了,再过两个小时还得上晚自习,她觉得时间有限。她总能在下午放学后找到方渐,他吃完饭后会在教室做题。真晴敲门后叫他:“社长。”

方渐抬头看到她又拄着拐杖站在门前,让她进来,然后从自己的座位上走过来,坐在了第一排的位子上。他问:“今天又要讲什么故事?”她的快乐从昨晚持续到现在,因为经过一番痛苦后她幡然领悟,也许她那碎片化的梦最终会汇聚成一个完整的,她完全想象不到的故事。方渐看出了她的快乐,又问:“什么事情这么高兴?”

真晴说:“我又做梦了,很惭愧,我还是没记住。”

方渐知道她说的惭愧是真的惭愧,她就是那样想的,勉强安慰她:“你这是日有所思,夜有所梦啊。”她看向教室的后门,又看向方渐,“梦是关联的,都有个叫‘无名’的地方,一个小镇,靠海。我感觉那个世界全是蓝的,梦中我说了好多话。”方渐脸上展开了笑颜,说:“这和之前你做的那个梦好像没有区别吧。”她说:“其实有区别。”又问:“那个无名镇在哪儿?有这个地方吗?我想把它写进参赛作品。”

真晴说着和她第一次梦见无名镇时一样的话,那是他们第一次见面。学校通过上一届写作比赛,选了几个优秀的写作者进入文学社,方渐作为高二年级组第一名,被推选为新任社长,并在社团杂志上刊登了两篇文章。真晴热爱文学,拜托她的父亲要来了一本文学社杂志,她翻开第一页,看见社长方渐的名字,摸索着厚厚的书页,翻到了他的文章。

“在那个多年之后也必定会想起来的盛夏,在学校花园南面洁白的逸夫楼里,一层的窗户飘出‘洪湖水’的歌声,二层的窗户飘出‘我和我的祖国’的歌声,三层窗户飘出的是‘大海啊故乡’,我的歌声在第三层中间。倘若那时有人从外面经过,一定能够听到好几种旋律,一会聚拢,一会疏离,重重叠叠此起彼伏。我们在暗中较劲,我们在互相打气······”——《我在合唱团》,方渐。

文字放大了影子,在真晴眼中划过,她口中喃喃道:“原来高一年级当时唱的是洪湖水啊。”原本她也能唱的。那节音乐课上,老师弹钢琴为大家伴奏,一个个站上讲台,选择自己最喜爱的歌曲试声,唱得好的能入选合唱团。轮到她时她唱道:“拨浪鼓,脸蛋儿圆,好像是胖妞妞带耳环。左一个,右一个······”她唱着唱着便忘了词,夹在腋下的拐杖不停晃动,和手一样无处安放。她憋得脸通红,好不容易把歌词想起来,且故做音色唱了出来。音乐伴奏却在老师加重弹奏了一个音符后戛然而止,老师说,跑调了。课堂上响起笑声,真晴又红了脸,淡淡说道,那好吧。

真晴没有入选合唱团。她不认为自己当时唱歌跑了调,只懊恼自己还是太紧张了,心理素质不好。方渐笔下的那个夏天她也记得的,那时下午放了学,都会有许多学生陆续走进逸夫楼排练,歌声隔老远都能听见。她选择绕道而行,不想听,不想靠近,全当作没这回事。

真晴最爱写作,爱在笔记本上誊抄歌词,自己也学着写。她很希望吉他社的学长学姐们能够为她写的歌词谱曲,成为一首真正的歌被人传唱。参加写作比赛前,她决定先去寻找文学社杂志上那个叫方渐的人。

方渐神情倦怠地把脑袋托在两只手上,“你完全不记得吗?”“我只记得一些词语。蓝天白云,汪洋大海之类的。”方渐说:“你这也太难了吧。大概没有无名这个地方,我不明白,为何你非要写自己的梦?”真晴说:“我写作都靠做梦,不做梦我写不出来。”

真晴离开后,教室又只剩下了方渐一人。无名二字被他用粉笔写在黑板上。这两个大字就如同两座迷宫,却在教室昏暗的光线下让方渐生出了偶然的冲动。他自言自语道:“无名是个镇。”

“那里犹如一座孤岛。飞机降落,我匆忙走出机舱。黄昏之中,天空呈现出一种奇异的紫色,太阳饱满的天庭还留在洋面的尽头。我踩在了滚烫的大地上,才发觉这一切如此真实。我没有特别思考过为什么要来到这里,或许只是一时冲动。走出来后,乘坐机场巴士绕了很久,越来越靠近海岸。我选择下车,耳朵里很快被各种嘈杂声填满。我来到了一个集市,各样售卖声从这家店飘到那家店,无数精致小巧的民艺品装在一个个玻璃盒子里,玻璃盒内五颜六色亮着彩灯。于是这条街也成了五颜六色的,高处点着荧火的街牌上亮着两个字,是无名。”

“集市往北便是码头,附近泊着许多渔船,船表面油亮的绿皮还在水中荡悠。人们带着斗笠帽,精心挑选着那鱼筐中数以千计的鱼物。远处的海上没有任何船帆,这广阔的荒凉会使人忘却此刻自己身处的世界。更晚时,月亮出来了,面容完全地挂在天上,仿佛触手可及。如果亲爱的你有‘巨物恐惧症’,观此景,我相信你必能痊愈。深色的海面上出现月亮倒影,我得以窥见诗人口中诉说的夜之阳,而旅居于此的大部分人,往往来自见不到海面夜阳的大陆深处。”

方渐放下笔,纸上写下的这许多字,像没有来由凭空生长出来的。回想去年的自己兴致勃勃去投稿,很快被评选。整整一星期,校门口的告示栏上用红纸黑字张贴了他的作品和名字。后来分管文学社的老师找到他,让他做社长,他不太情愿,老师说可以由他推选一个认识的人担任副社长,一起把文学社弄起来。方渐勉强答应了,但从始至终不知道自己需要做什么。自己所能做的不过是认真完成语文老师每周安排的练笔,写完后一两个朋友间互相换着阅读。他第一次走进社团杂志编辑室时,有个女生问他最喜欢什么作家,他竟说不出一个名字来。方渐后来说出了一个名字,而女生意味不明地笑了,说,你怎么喜欢她啊?后来方渐基本不去编辑室了,什么都由他们做主。文学社成立发行首刊杂志,上面有社团主要成员的致辞,没有他的,他也没所谓。

那天一个拄着拐杖的女生来找他。她自我介绍了一番,显得熟络。“我想请你帮我看看我的作文。”她不太站得稳,拿着作文本的手还不时扶向窗台。方渐象征性地翻了翻作文本,同意了她的请求。他发现她在说话前,眼睛总是会先看向别处,他问道:“你怎么了?”女生笑起来,嘴不由自主张得老大:“我生下来是脑瘫,你觉得像吗?”她丝毫不隐瞒自己某方面的特殊。方渐心里下意识说了声“像”,表面却只发愣,尴尬地应了一声。“我想参加下次比赛,特来求教。”方渐说:“我帮你看看吧,说实在话,我也教不了你什么。”

第二次见面时,叫做真晴的女生告诉方渐她又做了相同的梦。叫做“无名”的镇上,有广阔的天,广阔的海,世界只剩下蓝色,各种叫不出名字的蓝。没等方渐往下问,她却说,我没记住。又说,其实两个梦有区别的,梦里她朗读着自己写好的文字,感觉自己有双翅膀,在自由自在的飞。可那个她又不是她,那个她能写出她写不出的故事。

晚自习上,方渐少有的没有做题,桌上的英语周报和五高三模堆成了一面城墙,而黑板上由他写下的无名二字还未被擦去。教室里背书的背书,做题的做题,垂着黑压压的人头。偶见抬起头来的人,一脸茫然,可能只为了从高三紧张的气氛中喘口气,顺便怀疑一下世界,并无暇关注黑板上写了什么。只有方渐,看着它,思考它,像个解题之人。只见他依旧在那纸上写道······

“来到无名的第二天。我四处寻找住所,身上都是尘土。海边的椰树灯亮了一晚,我竟也坐了一夜。最后我来到远离码头的地方,看见一幢木房子,走进去,认为自己选对了地方。进了门穿过长廊,两旁有许多长得高高的绿植,硕大绿叶伸进里边,围得此处分外清凉。一男子走下木楼梯,四十来岁模样,戴眼镜,人中处胡须浓密,脸上散着斑点。沟通了来意,我跟随他上了二楼。他为我打开房门,只见一张白床,一张木头书桌,小张深褐色发亮茶几上摆着墨绿色水晶烟灰缸。海蓝色琉璃花瓶中插了一株快要枯萎的茶花。开窗见海,纱窗将阳光截成了几段,帘子用了银环束着,倒也别致。可四周均有吱吱声响,令人有些不安。”

“房东男子善察,与我说道:“这木质房舍,自然有些声响。我和你不同,有这些声音,我还心安些。”随后,他与我交待完入住事项,出门而去。放下行李物品,洗了澡出来,我坐在窗前书桌旁向外望去。一家三口在海岸边来回奔跑,夫妻二人牵着孩子,辅助他拉着长长丝线,彩色风筝已在高空中翱翔。他们玩得很开心,夫妻欢快地呼叫着幼童,幼童便能独自拉线跑向他们。这时,沙滩上出现一位鬅头女人,身上的纱裙向后飞扬,如风擒于掌中。只见她大叫着朝孩童处飞奔,张牙舞爪,近乎发狂。孩子被吓得摔在沙面上,哇哇哭起来。那对夫妻护上去后,那女人仍在与拉扯着那幼童,像个拐子,眼里只有小孩,一概没有其他。”

“混乱的场面中,房东也飞快地跑出来了。他迅速将发疯女子制伏,拉开了她,动作近乎粗暴。一家三口惊魂未定,茫然不知所措,又见那男子下降弯腰,似乎在赔礼道歉。他三人未多言语,抱着小孩匆忙离开。那男子又拉拽着女人往木舍过来,不一会儿,房内响起咚咚咚上楼梯的声音,那女人口中咿咿呀呀的不知在说些什么,也许关乎着某种情绪发泄,也许只是在喃喃哭泣。”

“我站在门前观望。一时,走下来一名手拿皮夹的中年妇女。路过我门前时她说,那是他女的。我想那女子看起来苍老得很,分明不像,便说,不会吧。这妇女猜出我的意思,一根手指敲着脑袋说,她这里有病,折磨的,出老呐。说完她走开了。”

“我听到上层阁楼传来琴声,迂回婉转,倒像那首《天鹅》,不禁锁上门上了楼。来至琴声之处,见门留缝隙,我靠近悄悄看了看。没想到木头门吱一声自己开了半扇,吓了我一跳。我刚好看见那个发狂女人抱腿坐在地上,头一动一动的,轻微抽泣着。房东男子在一旁弹着钢琴。我忙说不好意思,那男子不看我,也不回应,专心弹他的琴。我只得僵僵地退出来,却守在三楼过道没有离开。半晌,男子出来,见我还在,便也伏上楼梯过道栏杆,朝我递了根烟。我不好说什么,没想到他先开口了,时不时得来这么一次,吓得没人敢住我这房了。她怎么了?我问。男子突然一笑,说道,精神上不正常。接着便迎来他难得一次的倾吐。”

“男子说,我们的孩子掉进水坑淹死了,当时我一个人去的。她知道位置,但她死活不去,也再没去过。她老是说想不通,想不通那点子水坑就能把孩子带走。后来她就成这样了。不过我觉得她或许能好,她们家又没这精神病的遗传。又或许我们嘛,再要一个,生者坚强不就是这意思?可她日日自苦,走不出来。”

“又说,孩子生前一直在学琴。我爱人很严厉,每次孩子练习她都守着。你刚听那曲是她为孩子作的。出事前孩子恰好弹得熟练了些,没错弹一个音。我爱人就奖励给孩子十颗糖果,一根手指一颗,她说曲弹得好,每根手指都应该获得表扬。结果那晚就出事了。后来,我特意去学着弹这支曲子,当然我也有些底子。她呢,听到旋律以为孩子还在,反正我一弹,她就安静了。他将烟吸尽时,补充道,能管用个两三天吧。”

“他说得很平静,在这平和背后,也许是所弹下的那无数次钢琴曲同样镇痛着他的内心。随后,他请我去他的房内坐了坐。进了门,除了那架洁白的钢琴非常吸睛之外,其余一切都是蓝色的。蓝色的墙壁,蓝色的地毯。吊顶上还装饰着蓝色的仿真鱼群。一扇巨大的蚌壳在阳台上绽开,两壳之中放着许多他种植的茶花。我说,你的房间好漂亮。男子说,这是我爱人给孩子打造的蓝色梦境。又说,不知为何,感觉与你投缘,愿意带你来此。我问,你刚弹的那支曲叫什么名字?”

“男子说,它叫《 You are my blue》。”

距离写作比赛越来越近了。真晴还是没有任何头绪。她找出曾经写过的那些歌词,拼凑了一篇作文,拿来给方渐看。方渐看之前对她说:“比赛之后,我就不给你改作文了,我自己也不写了。”真晴失望地看着他,“为什么?”“因为要高考啊。”

真晴的眼神又在飘来飘去。方渐心里有股莫名的烦躁。看她眼睛红溜溜的像要哭了。方渐只道无法,便说:“你理解一下。放心,比赛投稿截止前我可以给你分享你做的那个梦。”

“我做的梦?你怎么能知道?”真晴惊讶地摆动着并不协调的四肢。

方渐说:“我就知道。”

“你就这样去构想······”方渐让真晴坐在了第一排位子,而他自己拿着粉笔在黑板上涂画起来。“这世上有一个叫做无名的地方,那里特别美,那里甚至有夜阳。”

“什么是夜阳?”

“就是夜晚里的太阳······这个你别管,你可以把它换做任何你喜欢的景物。”他又说:“那里生活着各样的人,贫穷的,有钱的,健康的,不健康的,传统的,或者一直在边缘的······”

“等一下,你说慢点。”真晴掏出笔记本,又按了半天笔头,准备做笔记。

方渐说:“这些都是个大概。我跟你说,你把自己见过的,给你留下感触的人写进里面就行。然后你去找到了住所,又认识了外冷内热的房东。他呢,日复一日守在他与爱人搭建的木舍里,迎接着来自五湖四海不同长相的人。”

方渐又说:“当然你也可以把木舍换作你梦中的咖啡厅,都差不多。然后是重点。”他敲打着黑板,真晴也认真地点着头。“房东的妻子因为孩子死了,想不通,走不出来,便发疯了。男人对她不离不弃,用沉默坚守抵挡难熬的哀愁,抵挡时间。换句话说,你梦中的蓝色就是一种意象,大海一样的意象——生死守望,浪漫坚持,宽容博大······”

方渐还在说:“你头脑发散一下。”

真晴看着眼前这个人在讲台上手舞足蹈,自己又反应不过来,嘴巴还张得老大,连哈喇子都快要滴下来了。真是两眼一抹黑,想躺下去。半晌,真晴痴痴望着笔记本上写下的梦的轮廓,有些难解,有些沉重,身体发软,直接从板凳上摔倒下去。

方渐吓了一跳,忙拉她起来。

他问:“你没事吧?”

“没,没事。我脑袋发散一下。”她说得小心翼翼,心里终究没底,头脑要如何发散?

于是安静下来了,两人沉默不语。

过了一会,真晴伤心地哭起来,无力喊道,“我脑袋发散不了啊······我就不该听我爸的话,不该来这个学校念书。我连个作文也不会写,像个废物!”

方渐顿时生出些对真晴的同情,与他第一次翻看真晴的作文本时心情一样。

虽然说他讨厌自己对别人怀以轻易的同情,但若换作是自己,在付出了十倍努力后,依然要承受可能早已注定的失败,那这样的付出还有任何意义吗?

他欲言又止,心底泛起一阵悲痛。

快上晚自习了,等待着方渐的,是一场漫长的文综模拟考试。他与真晴道别时,声音小小地对真晴说:“发散不了就算了,没什么要紧,大不了不参加了。”

真晴摇了摇头。

方渐又说:“我能述说你的梦,却不能实现你的梦啊……有些事还是得你自己去做,知道吗?”

真晴听后,轻轻说了声,好。但她心里清楚,方渐所说的这个梦,不是她的梦。

写作比赛如期举行,名列前茅者将组成新一届文学社成员。方渐吃完饭,打算回到教室做题,在路过校门口告示栏时,他看见了新的红纸黑字已贴在上面。那是写作比赛的榜单。

方渐抬头望了一圈,上面没有真晴的名字。遂拿出手机给她发了短信:“你参加写作比赛了吗?你写的什么啊?”

过了一会儿,真晴回来信息:“参加了啊,我写的文章叫做《无名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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