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大鹏
14世纪英格兰的逻辑学家、圣方济各会修士奥卡姆的威廉(William of Occam,约1285年至1349年)提出了一个原则,“如无必要,勿增实体”,也就是“简单有效原理”,后来这个原则被称为“奥卡姆剃刀原理”。
在很多指导科研人员如何做好科普的参考资料中,我们都可以看到类似于这个原理的一些建议,比如KISS原则(keep it simple, stupid)。或者有爱因斯坦的话来说就是,任何事情都应该尽可能做到简单,简单到不能再简单(as simple as possible, but not simpler)。在一次有关科普经验的交流会上,中国科学技术大学的袁岚峰也谈到过类似的情况,他讲到自己的博士生导师罗德·霍夫曼(Roald Hoffmann)说,“好的理论,就是要尽可能简单。你把它一减再减,直到再减就什么都不剩下为止。剩下的每一条都是本质性的。”
当然,从本质上来说,这些原则也是知易行难,需要在科普实践的过程中不断地总结和提炼,否则仅仅是纸上谈兵,不得要领。
实际上,这就要求不能把简单的事情搞复杂了,而是要把复杂的事情弄简单,要简介明了。这里不妨再次引用爱因斯坦的一句话来阐明这个道理,他说,“宇宙中最不可理解的事情,就是宇宙是可以被理解的”。这其实就是KISS原则的一种应用,因为我们只有拨开迷雾才能看到事物的本质,而这种本质是可以理解的,也是可以通过科普让普通公众理解的。
但是在应用KISS原则的时候,我们还需要注意一点,那就是不能过度“往下笨”(dumbing down),也就是不能最大程度地降低科普的品位,或者使之浅显化,从而“让更为弱智或单纯的受众明白”,以获得更大的市场。虽然这种做法获得了公众,但是却无益于传播科学知识,更有可能陷入“有普没科”的困境之中。与之相反的一个极端就是“有科没普”,虽然意欲传播的内容里面有着绝对的科学性,但是从通俗性上来说却难以让普通公众理解,那最终结果依然是传播没能实现有效的结果。所以科普应该是“简约而不简单”。换句话说,在科普上,“存在着一个困难的临界值,在这个临界值之下心理机器是无法启动,而在这个临界值之上心理机器则会被卡住。”对KISS原则的应用就需要找到这样一个临界值。
科普应该是用熟悉的事情去解释不熟悉的事情,这就要求我们在某种程度上善于利用公众日常生活中所见所感之物去解释科学上某些“高深晦涩”的现象,当然这涉及到了另外一种开展科普的方式,那就是隐喻和类比的方法(我们择机另行讨论),但是在这里我们至少需要明白,科普不能故作高深,把传播者置于与受众对立的角色之上,堆砌一些学术界人士大体上都能够明白的学术术语和缩略语,虽然术语和缩略语对于学术交流来说必不可少,但是对于普通公众而言,这些可能是他们理解科学的一些障碍所在。所以在应用KISS原则的过程中,我们也需要注意对专业术语和缩略语的转化,若非用不可,也要尽量加以解释。
“一千个读者就有一千个哈姆雷特”,在KISS原则的应用方面可能也会见仁见智,所以从开展科普工作的角度来说,第一要义就是要明白自己的目标对象,搞清楚自己面对的受众是什么样的,了解他们的背景,知识储备等信息。“知己知彼,百战不殆”。同时也只有了解了这些信息,也才能更好地对KISS原则活学活用,“因人制宜”。
说一千,道一万,科普要以科研成果为基础,但是科普绝不是简单地将科研成果或者论文进行转化,然后受众便可顺理成章地理解了科学。它需要采用一系列原则和方法,与受众建立起关联,用简单的公众能够理解的语言和方式来传播科学的本质,这其中就包括KISS原则的灵活运用。
(作者系中国科普研究所副研究员,中国科普作家协会理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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