乌来山风水


第二十八章 新家园


黑龙闻声抬头一看,见头顶的天空上盘旋着一只鹰,正慢慢落下,上坐一位发须雪白的老人。他还没等鹰落地,脱口问道:“鞑靼爷爷,你咋来了?”

鞑靼老人捋着胡须笑道:“小祖宗,我不能来么?”

黑龙诧异地睁大了眼睛:“爷爷,你咋知道我在这?”

“我能掐会算啊!昨夜做了一个梦,天神亲口告诉我,说小祖宗你到了海峡了,我怕你有危险,今天一早就骑着的我神鹰赶来了!”鞑靼老人左右看看,自言自语地说:“哦,你又多了几个朋友?”他盯着松花、牡丹姐妹不屑一顾地看了一眼,说道:“哦,原来是两个小丫头片子,哎!我说小祖宗,你这不是自找晦气嘛?”

“晦气,是啥意思?”黑龙不解地问。

“就是本来挺好的事,一旦有女人掺和,好事就会变得糟糕透顶了,我告诉你,女人就是晦气。”鞑靼老人噘着长满胡须的嘴,仰着鼻子解释道。

松花听这个老头说自己晦气,咬了咬嘴唇,刚想张嘴说话,不料牡丹抢着说了:“我说你这老头,凭啥说我们女人晦气?”

鞑靼老人瞥了牡丹一眼,象个孩子似的一扬脖子,不以为然说道:“一边去,我从不回答女人的任何问题,更不想和女人说话,我可不想晦气沾到我身上。”

黑龙不解地问:“爷爷,她俩是小孩,不是女人啊!”

鞑靼一扭脖子:“哼!不管是大的,还是小的,只要是蹲着撒尿的,都有晦气!”

黑龙了解鞑靼老人的古怪脾气,便换了个话题:“爷爷,我们正要过这白令海峡,你为啥叫住了我们?”

鞑靼爷爷乜斜着眼睛说道:“黑龙小祖宗,多亏我及时赶到了,要不你可就有大难了。”

黑龙眨着眼睛:“啥,大难?”

鞑靼老人神秘地说道:“这海峡怪着呢,只要有女人,夏天它会兴风作浪,冬天呢它会冰层塌陷,让你葬身海底,我就怕你傻了八叽的带着蹲着撒尿的人会出现意外,就着急忙慌的赶来了,果然,你还真带着两个‘小灾星’。”

黑龙摇头,表示不信,说道:“那以前咱那些肃慎人是咋把女人带过去的?”

鞑靼老人诡秘地笑了,答道:“开始时,他们不知道带着女人过这神秘的海峡会出现夏天刮阴风涌大浪、冬天会出现冰层突然断裂的怪事。后来,一个头人祭拜天神,神灵告诉他,不能带女人过去,实在要过,得把女人的眼睛蒙上,最最重要的是得把她们的裤裆严严的包起来才行,所以我告诉你,小祖宗,这拉手海峡鬼怪的很。”

“拉手海峡?你不是管它叫白令海峡么?”黑龙问。

鞑靼老人的胡子翘了翘:“实话跟你讲吧,这海峡现在叫拉手海峡,也会叫很长的时间,为啥叫这名呢?要是在夏天你从高高的天空往下看,就会一眼看到这两岸对伸的海角就象两个人伸出来就要拉在一起的两只手,至于为啥我叫它白令海峡,那是在很多年以后,有个大鼻子名叫白令的外国船长带船路过这里,大家就把这海峡以他的名字命名为白令海峡了。”

“拉手海峡?白令海峡?一个海峡叫两名干啥?”黑龙又不解地问。

鞑靼老人白了他一眼:“真是个四六不懂的小祖宗,白令是这海峡以后的名字,为了不让后人看着你的故事时让两个名字弄糊涂了,我干脆现在就叫它白令海峡吧。”

“爷爷,你真了不起,还知道以后的事?”黑龙敬佩地点点头。

鞑靼老人晃了晃脑袋:“这算个啥,天下的事,以前的事,以后的事,所有的事,我统统的知道,连这点本事都没有,我还叫啥鞑靼神仙?”

黑龙转头看了一眼大家,见所有的人都用一种不耐烦的表情看着鞑靼爷爷,便急急地说:“爷爷,那我们这就过去吧?”

鞑靼老人伸手一拦:“先别急,得让她俩蒙上眼睛包好下身才能踏上冰面,我最看不得女人那双骗人的眼睛了,这事你也干不了,这个小伙子也不行。”说着,他看了一眼乌苏里,接着说到:“你让她俩互相包吧,听话,我不会骗你的。”话说完,递给黑龙一些粗糙的兽皮。

松花、牡丹气得眼睛要鼓出来似的,在黑龙的耐心劝说下,她俩瞪了鞑靼老人一眼,开始转过头去,互相包了起来。

一行人踏上冰面,边走,鞑靼老人边对黑龙说道:“很多年前,咱先人在追猎鹿、狍子等食物时,见猎物能直接趟海过去,便跟着趟海追去,这才明白这海峡不仅冰封的冬天能过去,就是在夏天也能趟水过去,因为不深的海水下的海床是连着的……可是到了后来,冰层融化,渐渐地海水涨了上来,便成了今天的海峡……刚开始时,这海峡只有五十米宽,后来变成了五十里宽……现在,少说也得有一百里宽了。到了冬天,人可以踩着冰面直接过去到达东海岸,不过,这个海峡的冰层有危险,这海峡水急浪大,冰冻得不结实,要是没经验,一不小心,就会掉进冰窟窿里。”

黑龙跟在他的身后,问:“那咋过呀?”

鞑靼老人一直脖子:“这还用问?跟着我,踩着我的脚印走就得了呗?…….,还是告诉你吧,踩着光滑的冰面走,一般没事,千万别踩长着斜斜冰茬或雪茬的冰面,那样的冰面最薄……。”

一行人顶着呛人、夹杂着细碎雪花的寒风小心奕奕地向东面的海岸线走着。就在踏上坚实的海岸陆地之时,黑龙等抬头一看,忽然发现鞑靼老人恍惚间成了虚影,一眨眼不见了,他感到奇怪不已,便喊:“鞑靼爷爷!”

一个声音从空中传来:“黑龙小祖宗,我回去了!”

黑龙和大伙抬头一看,见灰蒙蒙的空中浮现了鞑靼老人的孩子般的诡笑,只是一晃,只见鞑靼老人来时骑着的那只鹰飞离了他们的视线。


亚卡仍然在前探路,黑龙领着大伙随后跟进,一行人不敢偏海岸线,一直不远不近地沿着它往南走着,刚走了不远,在一处白雪皑皑的雪山下,他看到了一个人影一闪便不见了。不仅他看到,所有的人都看到了。

黑龙对比金叮嘱道:“你,在后面看好她俩,我和乌苏里前去和亚卡看看。”

没等黑龙迈出脚步,比金不干了,噘着嘴气乎乎地说道:“我说不带她俩不带她俩,还得我留下照看她们。”

黑龙瞪了它一眼:“让你留下就留下,哪那么多的费话?”

等他们追上亚卡时,见它正被一群也是穿着兽皮衣的人围在中间。那些人手执削了尖尖的木棍正虎视眈眈地和亚卡对视着。

黑龙上前问道:“别动手,我是黑龙,是海西边的勿吉人,你们是啥人?”

听到来的孩子说话,其中一人走到跟前,黑龙看到这人身材和肃慎人、挹娄人、勿吉人大人的身材差不多一般高,一双鹰一样犀利的目光,鼻子和嘴巴与自己族人也差不多,没等那人说话,抢先问道:“你是----肃慎人么?”

那人摇头,说道:“不,我是爱斯基摩人,我叫霍巴斯汀。”

黑龙复述着他的话:“爱斯----基摩---人?我看你咋长得象我们肃慎人呢?你还能听懂我的话。”

霍巴斯汀向前欠了一下身,将右手臂屈在胸下,继续说道:“我见过你说的那些人,翻过南边这个落基大山后,往南或往东,在江边或者湖边就能找到他们,因为他们喜欢生活在水边。”说着,左手往南边又往东一指。

黑龙“哦”了一声,接着恳求道:“霍巴斯汀大叔,我们从西海岸过来,吃的东西没了,你能不能给我们点食物和水?”

霍巴斯汀点头答应:“好的,请你跟我走吧?”

黑龙和他在前边走,比金驮着松花、牡丹、啾啾跟在后面,亚卡和乌苏里紧随其后,再后面是霍巴斯汀的族人。

还没等走到霍巴斯汀族人居住的地点,黑龙远远的就看见白雪皑皑的大山洼里升起一柱柱炊烟,接着看到十余个露出雪地的地窨子,这地窨子和他以前看到的肃慎人住的地窨子没有区别。当跟着霍巴斯汀走到他住的地窨子前,黑龙看到在他的地窨子上居然挂着个削成鹰头状的木头,心里不仅闪出一丝惊喜。这爱斯基摩人住的地窨子和以前自己住的地窨子一样,地窨子上还挂着木头做成的鹰头。他见乌苏里惊喜地指着鹰头,张嘴要说什么,便抢先说道:“乌苏里,你去帮比金照顾一下松花牡丹姐妹。”说话的同时,冲乌苏里摇了摇头。

乌苏里顿时省悟到黑龙不让把话说明。

在霍巴斯汀的部落里停留了半天和一夜,天亮后,黑龙学着霍巴斯汀的样子,右手臂拢在胸前,欠着身子,答谢道:“谢谢你赠给我们的食物和水,我们这就走了。”

霍巴斯汀问:“你这是要去找谁?”

黑龙微笑答:“实不相瞒,我去找我妈妈。”

霍巴斯汀沉思片刻,往南一指,说道:“你往南边走,顺路就会在落基山北脚下看到一个自称为阿留申人的部落,也许他们是你要找的人。”

黑龙谢过,便领着比金一伙在霍巴斯汀及他族人的视线里,渐渐消失了身影。

在落基山北的脚下,黑龙果然遇上了叫阿留申人的部落,一眼看上去,足有七个地窨子,他们的长相和身材几乎与霍巴斯汀的爱斯基摩人一样,但就是不承认自己是肃慎人,更没听说过挹娄或勿吉这两个名称。

阿留申人的头领阿留加赠给了黑龙一些鱼干、肉干,黑龙领着大伙又上路了。

穿越在连绵起伏、山势险峻的落基山脉,呜呜的寒风中,夹杂着鹅毛大雪。骑在比金背上的牡丹不甘寂寞,她问:“乌苏里,你说这爱斯基摩人和阿留申人的身高、脸、眼睛、鼻子、嘴巴,还有他们住的地窨子、挂着的鹰头,和咱们基本差不多,可他干嘛就不承认自己是肃慎人、挹娄人或者勿吉人呢?”到底是她的嘴快,一语点破天机。

乌苏里正在沉思,听到牡丹问他,便看了黑龙一眼,还冲他努努嘴,牡丹刚想再说啥,被松花阻止住了。松花翻了一下眼睛:“牡丹妹妹,还问个啥?这点谁都看出来了,但…….。”

牡丹没在意,扭头问:“黑龙哥,你咋不问问他们见过你妈妈呢?”

松花笑道:“牡丹小妹,你动动脑子,黑龙哥亲口讲过,他多次梦见妈妈在一条江边,你看看这啥基摩人又是啥阿留申人住的地方,哪有江啊,这还用问?”

“还是松花妹懂的事理。”乌苏里夸奖道。

在前面走着的黑龙回过头来,若有所思地说道:“这个霍巴斯汀说自己是啥爱斯基摩人,还有那个阿留加说自己是阿留申人,我想有他们的道理……那次我在海里躲避十爪章鱼的追杀,跑到一个四周都是大海的叫太阳本土的大岛子上,在那里我就遇见了肃慎人,他们也承认自己是肃慎人的后代,不过现在他们改称自己叫大和人……那时我就明白了一个道理,这样说吧,我给你们打个比方,你们知道婆婆丁开过花后,风一吹,婆婆丁的籽就象一把把小伞一样满天飞,不管它飞多远,在哪落脚,在哪生根开花,不管它改了啥名,它永远都是婆婆丁。”

亚卡点头称赞道:“主人,还是你厉害,把这么深的道理用小小的婆婆丁一下子让大伙听明白了。”

黑龙微笑:“好家伙,你倒夸起我来了。其实,人和婆婆丁一样,不管从哪来,到哪去,都是件非常自然的事,是为了比以前生存的更好。”

亚卡点了点头,便跑到前边探路去了。


走了约莫从勿吉部落到白令海峡同样多的路程和时光,将近仲夏季节,黑龙一行终于走到了一条大江边。

他一看到江,心情就十分激动。他知道一看到江,就感觉离妈妈不远了。

在江边,他们远远地看到了江边的一个长满高大树木的山谷里升起了炊烟。还没走到近前,便听见一声呼哨,一群脸上涂抹着各种颜色的人,手执削了尖的木棍将他们围了起来。

“你们是谁,敢闯我们的领地?”一个头顶插着一支黑色羽毛的人走到近前,眼睛里充满了敌意。

黑龙上前说道:“我叫黑龙,原是肃慎人,现在叫勿吉人,我来这里找妈妈,你们是啥人?”

那人警惕地盯着比金、亚卡,又看看黑龙,见黑龙头顶也插着一支羽毛,而且是七彩羽毛,眼神顿时温和一些,欠身说道:“我叫亚兰特,我们是易洛魁人,你找妈妈,那你妈妈叫啥名,长的啥样?”

黑龙为难的样子,摇头道:“亚大哥,这个,我……不知道。”

亚兰特做着邀请的样子:“跟我走,到部落里再说。”

黑龙点头答应,便跟在他的身后,顺着奔腾的江水向下游走去。

约莫走了七、八里,黑龙看见了散落着十余个地窨子组成的部落。

被亚兰特称为酋长的人迎了上来,黑龙看他年纪约有五十多岁的样子,脑袋上插了一圈的羽毛,但这些羽毛是黑白相间的颜色,脸上也和亚兰特一样,也涂着各种颜色,一双眼睛充满敌意。当他看到黑龙头顶插着的那支七彩羽毛时,神情也温和下来。亚兰特上前把黑龙做了简单的介绍。

酋长问道:“我是这易洛魁部落的酋长,我叫好来乌,请问小朋友,你从哪来?”

黑龙思忖片刻,上前欠一下身,说道:“我叫黑龙,是从海的那边一个叫弱水的大江边来的,到这里找妈妈。”

“弱水?”好来呜酋长的眼睛忽然亮了一下,他觉得这名字这么耳熟,似乎在自己遥远的记忆深处。

好来乌一脸的敬佩:“小孩,走这么远来找妈妈,你真是个孝顺的孩子,一路上吃了不少的苦吧?”说着,做出了邀请的手势。

黑龙淡然道:“酋长大哥,找妈妈,就不能怕吃苦。”

闲聊了一会儿,有人端上来食物,黑龙一看,原来多是江里的鱼肉之类,还有少量的晒干的鹿肉干,便问:“酋长大哥,你听说过肃慎人吗?”

“肃慎?”好来乌脸上顿时浮现惊诧,眼睛瞪得溜圆,但随后摇头道:“没听说过,你是肃慎人?”

黑龙点头道:“我,原来是肃慎人,后来叫挹娄人,现在又叫勿吉人了。”

好来乌沉吟片刻,抬头看了看他,最后把目光聚焦到黑龙头顶的那支七彩羽毛上,指了指,问道:“小孩,你咋戴上这支羽毛的?这可不是常人能随便戴的?”

黑龙不解,说道:“是一个姐姐给我的,我觉得好看,就戴着玩了。”说到这,他指了指好来乌头上的羽毛:“哎,酋长大哥,我才戴了一支,可你头上戴了一圈呢?”

好来乌摆摆手道:“小孩,我再有这三圈羽毛,也比不上你的一支羽毛金贵哇!”

黑龙听他这么一说,忙取下羽毛递给他,真诚地让道:“酋长大哥要是喜欢,我就把它送给你戴好了。”

好来乌一听,出乎黑龙的意料,神色惊慌地赶忙跪在地上,摆手说道:“不敢,不敢,只有天神的恩赐,才能佩戴它。”

黑龙笑道:“酋长大哥也知道天神?”

酋长知道说走了嘴,赶紧摇头道:“不,不,我不知道天神,我只知道上帝。”

黑龙插回羽毛,眨了眨眼睛:“上帝?上帝是谁?”

好来乌解释道:“上帝和天神一样,无处不在,是人们敬奉的神灵。”

黑龙若有所思点头:“哦,你说的意思天神和上帝应该是哥俩!”

吃过食物,见天色已近傍晚,好来乌酋长便安排人给黑龙他们腾出了一间地窨子。

好来乌酋长、亚兰特等人陪着黑龙去腾出的地窨子歇息,走在路上,黑龙意外地看见了部落四周分别插着四个圆圈,这圆圆的圈子一下子让他想起了一个人-----鞑靼老人,这不正是鞑靼老人所说的网梦器吗?

牡丹看见了圆圈,感到好奇,便指着圆圈问好来乌:“好酋长,这是啥?”

好来乌慈眉善目地笑道:“哦,你问这圆圈啊,这叫网梦器。”

“网梦器是干啥用的,圈圈这么小,连只兔子也套不上呀?”牡丹接着问。

亚兰特解释道:“这不是套动物的,是网梦用的,就是让好的梦过来,同时把噩梦挡住。”

“哦!”牡丹听明白了,点头应道。


夜半时分,好来乌见亚兰特蹑手蹑脚走近来,轻声问:“他们睡着了?”

亚兰特点头说道:“睡的像猪一样香。”

“亚兰特,你说那小男孩真是来找妈妈的?”好来呜问。

“我不信,依我看,一定是苏人部落派来探子。”亚兰特轻声答道。

“你和我想的一样,苏人一直盯着咱这块水草丰美的领地,去年就派人来过,没想到这次他们别出心裁,派来一个孩子……不过,话又说回来,从这孩子的眼神里,我看到了真诚,他不像是在撒谎,最重要的是,这孩子头顶那支羽毛,那可是七彩羽毛哇,就是人多势众、总称自己是咱印弟安人老大的苏人头领迪斯尼也只敢戴三色羽毛呀!这是件怪事。”好来呜思忖着。

亚兰特上前说道:“酋长,你这么一说也有道理,不过,我认为,宁可信他是,不可信他不是,应该趁早下手才是,要不,放他回到迪斯尼那里把咱们部落的底细一说,那咱们真得把这块风水宝地让给苏人部落了。”

好来乌拄着下巴犹豫着,最后一咬牙,说道:“为了咱这部落的二百多口人,我不得不下这个决心,好!你打算咋干?”

亚兰特奸笑着:“这个酋长不用管,只要你点头同意就行,剩下的我自有办法。”


夜空飘浮着薄薄的云彩,时而遮住弯弯的月亮,时而挡住闪烁的星星。

亚卡耳尖,它听到外面传来一阵轻微的响动,警觉地侧耳一听,是三、四个人走路的声音,它拨了醒比金和啾啾,示意不要出声,三个便轻手轻脚地爬出去,一左一右卧在地窨子门口。

来正是亚兰特为首的四人,他准备趁着夜深人静,先用东西把门口堵死,再放火烧。还没等走到跟前,其中一人哆嗦起来,亚兰特顺着他的手势一看,也吓得脊背冒出冷汗,他看见门口两侧各闪着阴森恐怖的幽幽蓝光,他知道这是跟在那个叫黑龙孩子身边的一虎一豹眼睛发出来的光亮。


天亮后,见黑龙走到好来乌住的地窨子向他辞行,不料好来乌早已迎候在门口,挤着一张笑脸,问道:“黑龙小朋友,睡得可好?”

黑龙不知道昨夜发生的事,他感到今天这好来乌酋长好像换了个人,对自己热情了许多。忙答道:“睡得真香,多谢酋长大哥。”

好来乌问:“今天要上哪?”

黑龙答道:“我还得去找妈妈,你告诉我,这附近还有啥部落,在哪个方向?我上那去找。”

好来乌装模作样挽留道:“不忙,不忙,在我这多住几天,等歇过乏了再走。”

黑龙摇头道:“不了,我现在就走,我想早一天找到妈妈。”说着,冲好来乌酋长欠了一下身。

好来乌一指眼前奔腾不息的宽阔江水说:“你顺着这条密苏里河往下游走,不到百里时,往左一拐,再走一段,就能看到另一条叫密西西比河,趟过河后就看到了五个连在一起看不到边的大湖泡,那里就是苏人部落领地。”

苏人?这名字咋这么熟悉,黑龙忽然想起,这苏人会是鞑靼老人说的那个苏人吗?

亚卡这回没走在前边探路,而是留在后面,它盯盯地瞅着亚兰特,吓得亚兰特脸色一阵红一阵白。


亚兰特不解地问好来乌:“酋长,你干嘛直接指给了这孩子去苏人的方向?你不怕他去告密?”

好来乌摇头,沉吟片刻道:“亚兰特,我看这孩子身边又是虎又是豹的又是飞龙鸟,头顶还插着一支七彩羽毛,分明不是凡人,我就信他一回,再说,那两个小丫头,一看就不是肉体凡胎,算了,好歹也原是同一族人,就让他们去吧。”


在一个石洞里,刀刃对里面喊道:“白龙殿下,我和拉塔回来了!”

白龙猛地站起来,问:“咋样,你俩看到那四个魔兽得手没有?”

刀刃一脸的苦相,摇头道:“没看到黑小子的尸骨,倒是看见了蟾蜍和巨蟒的尸体。”

“妈的,这小子真成精了,四个这么厉害的魔兽也不是他的对手?嗨!这次又让他逃脱了……你看他往哪个方向去了?”白龙在地上转着圈圈,咬牙切齿的样子。

刀刃翻了翻眼睛:“我看他八成是往东边去了,可遥远的东边是汪洋大海呀!他往那去干啥?”

白龙白了他一眼:“我说你是猪脑子啊,那黑小子不是多次亲口说他在找妈妈么,通过几次追杀,我发现他一直不离江边,总在江边转悠。”

小矮子眼睛一眨,计上心来,献媚道:“殿下,既然他总在江边,说明他还会回来,你想,他妈妈一个女人,不会走那么远的路,这黑小子往东一定找不着,用不了多长时间,他一定会再转悠回来,咱就在这江边等他。”

白龙一听,小矮子说的有道理,便拍拍他的肩膀称赞道:“到底个子小心眼多,你说的很有道理,我就在这江边等他回来。”

刀刃点头称是,接着说道:“殿下,我从咱几次和他交手看出,这小子挺行侠仗义的,这就是他的弱点,我想咱是不是利用他的弱点多杀杀人,引他出来现身?”

白龙一拍手:“好主意,我咋没想到呢?就这么干,明天,你们几个分成两伙,到附近的几个部落开开杀戒,一天杀几个,闹他个人心慌慌、不得安宁,把他给我逼出来。”

灵熊谨慎地劝道:“殿下,这----不好吧,咋说都是同一族人,杀人是作孽,会遭到报应的。”

白龙怒斥道:“你别跟我在这假装仁慈,现在他们是勿吉人,就是不再认我这个首领了,既然不认我,我也不认他们是我的子民,哼!正好,我就杀杀这伙忘恩负义的家伙,以报背叛之仇,让他们尝尝当勿吉人的痛苦滋味,哈,哈,哈!”


黑龙驮着啾啾,骑在亚卡身上,松花、牡丹骑在比金身上,乌苏里变回泥鳅,涉过宽阔的密苏里河,折向东,又渡过了更为宽阔汹涌的密西西比河后,正躺在河边草地上歇脚。站在树上眺望的啾啾看见一群人向这里走来,它扑棱一下,飞落到黑龙肩上,说道:“主人,那边来了一伙人。”

黑龙站起来,向啾啾指的方向看去,果然从东边的山顶爬上来一群人,不一会儿,这群人就走到了跟前。

黑龙欠身问:“我叫黑龙,是勿吉人,你们可是苏人?”

一个头上插着三支黑白羽毛的中年人拨开众人,上前施礼道:“我们正是苏人,我叫密歇根,是苏人部落的二头领。”

随密歇根走近苏人部落首领大地窨子,黑龙看见一位发须花白的老人拄着一根雕刻鹰头的木杖站在那里,他头顶果然插着一圈三色羽毛的头饰。

黑龙上前施礼道:“我叫黑龙,勿吉人,请问老爷爷咋称呼?”

老人颌首道:“我是苏人部落的酋长,叫迪斯尼,欢迎黑龙小朋友光临苏人部落,请进屋再唠。”

迪斯尼坐在上位,然后是黑龙,依次是乌苏里,另一边站着五个身材魁梧的中年人,迪斯尼一一指给黑龙介绍道:“这个领你来的叫密歇根,是我的二头领;这个叫苏必利尔,是三头领;这个叫休伦,是四头领;这个叫伊利,是五头领;这个叫安大略,是六头领。他们五个是我苏人部落的五柱,此外还有八梁,他们都站在外面。”

黑龙看迪斯尼酋长毫无敌意,这令他感到喜出望外,自从寻找妈妈以来,这苏人部落少有的没有对自己产生敌意的部落。

“迪斯尼爷爷。”话刚一出口,密歇根就纠正道:“黑龙小弟,应该称呼酋长。”

迪斯尼微笑一摆手:“黑龙小朋友远道而来,就不必拘礼了。”

黑龙不好意思地笑笑,问:“我听鞑靼爷爷讲过,他告诉我大海这边有个苏人部落,原是肃慎人。”

“哦!”迪斯尼惊诧道:“咋,你是肃慎人?”

“我是肃慎人,不过后来改叫挹娄人,现在又叫勿吉人了,不管改啥名,我就觉得肃慎人这个名称好听、顺耳。”黑龙解释道。

“你认识的鞑靼爷爷叫啥名?”迪斯尼睁大眼睛问。

黑龙摇头,在记忆里快速回忆,突然他想到鞑靼爷爷曾经说过:“哦,我想起来了,鞑靼爷爷说,他的祖先叫苏,是苏的爸爸让他留在那里等一个叫索的大爷,苏的爸爸就领着三十多人往东走了,留下苏和一个女人就在那条江边苦苦等候,后来,等到了苏的祖先派回来的信使,告诉苏说,祖先已经领着族人东涉大海,到了一个新的领地,开始了新的生活,还将部落称为苏人部落。苏仍然在江边等候索的部落,等了一代一代又一代,终于等来了索的后代,告诉苏的后代说,索的后代已在贾格山北部、就是外兴安岭的腹地建立了部落。迪尼斯爷爷,这个我认识的鞑靼爷爷就是当年苏留下的最后一个人,他现在也很老了,我看不出他有多大岁数。”

耐心等待黑龙说完,迪斯尼扑通一声,跪在黑龙面前,不管当着族人的面,已是老泪纵横,泣不成声了,哽咽地说道:“黑龙,祖宗,你认识的那个鞑靼爷爷,他的爸爸---苏,就是我先祖的亲弟弟呀,算起来,这个叫鞑靼的老人,我应该叫他太爷爷呀!”

黑龙不听则已,一听也感到万分的惊奇,自言自语道:“迪斯尼爷爷,你叫我祖宗,鞑靼爷爷也叫我祖宗,你们这……这……是咋回事,真把我给叫糊涂了。”

迪斯尼一听黑龙说这话,惊异地问:“他叫你祖宗,这是咋回事?”

黑龙上前将迪斯尼搀扶起来,按他坐下,淡淡地说道:“是这么回事,我出生那年,咱肃慎人还没叫肃慎人呐,我现在只记得我爸是江南一个部落的头人,江北岸是祜录部落,头人叫贴达。”

刚说到这,迪斯尼抢过话茬问:“我听祖上说过贴达,还说过他有个无恶不作的混蛋儿子叫白龙。”

黑龙咧嘴笑了:“迪斯尼爷爷,我就是和白龙一年生的,他比我大两三个月。”

迪斯尼一脸的惊恐,眼睛瞪得圆圆的,他根本不相信这是事实,不解地问:“这不可能啊,这都过去了两千多年了呀?可你咋还……是个孩子!”

黑龙不以为然道:“我也不知道这是咋回事,我长的就是这么慢,不光是我,你说的那个白龙也和我一样,也是象我这么大,正成天追着要杀死我呐。”

迪斯尼捋着胡须,摇着头:“这太神奇了,要不是你现在站在我面前,并且亲口告诉我这些,就是打死我我也不会相信。”

黑龙叹了口气,说道:“迪斯尼爷爷。”

话刚一出口,迪斯尼立即打断道:“哎,我求你千万别再这么叫了,你可是我祖宗,你再叫我爷爷,真的折杀我这小老儿了,快,老祖宗,你请上座。”

说着,不由分说,生拉硬扯的坚持把黑龙让到了主位,然后跪在地上,磕起了响头。密歇根等五柱也跟着齐刷刷地跪在地上,一起给黑龙磕起头来,还一口一个老祖宗地叫着。

正唠着,食物端了上来。席间,黑龙问迪斯尼酋长:“我来这里找妈妈。”

迪斯尼听后,木讷的沉默了半天,转而马上热情应承道:“好说,好说,这事不急,明天再唠,现在先吃东西。”

第二天,在迪斯尼和他的五柱陪同下,黑龙观看了苏人部落,地窨子建筑样式、分布情况与黑龙在镜泊湖边西林部落看到的简直一模一样,迪斯尼住的也是议事的大地窨子前向外张着一只大弓,顶部挂着鹰头,部落的几条连通外面的路口都插着鞑靼老人一样的网梦器,就连族人手里拿着的弓弩、鹿角锄,也和西林部落的毫无二致。

当他们领着黑龙走到湖边时,黑龙看到湖边也插着网梦器,见黑龙盯着网梦器,迪斯尼问他:“黑龙祖宗,你知道这东西是啥么?”黑龙笑笑,说道:“这叫网梦器,我在鞑靼爷爷的东仙洞府看到过,他做了好多这玩意呢。”

面对烟波浩渺的湖泊,黑龙心胸顿觉十分宽旷,迪斯尼指着湖说道:“这是密歇根湖,是我以二头领的名字起的,这湖的北边,是苏必利尔湖,是用三头领的名字起的,东面的休伦湖、再往东南的伊利湖和安大略湖,也是依次以其他头领名字起的,黑龙祖宗,你觉得这湖名起的咋样?”

“好,好听,顺耳,不过,酋长,咋没有用你自己的名字给湖起名呢?”黑龙称赞道。

“我是老朽之人,就不要用老朽的名字给湖起名了,苏人部落的未来是属于他们的。”迪斯尼捋着胡须吟笑道。

黑龙忽然想起易洛魁部落和好来乌来,问道:“酋长,我路过的那个易洛魁部落时,从他们的吃、住和网梦器,一眼就看出他们也是咱肃慎人,可他们咋就说自己不是呢?”

迪斯尼沉吟半晌:“一提易洛魁我就来气,明明自己是肃慎人的后人,可硬说自己是蒙古族人的后人,我知道蒙古族人喜欢生活在蓝天碧草的空旷草原,擅长养牛骑马放羊,哪有愿意生活在江边和湖边、懂得渔猎的蒙古人?不用细说,他们一定是另一支肃慎人,他们这样数典忘祖,说白了,就是小心眼,怕大家知道他们的过去,再有,怕别人抢了他们的领地。你想啊,咱肃慎人懂得礼数,一听他们说自己是的蒙古人,当然不再会兼容了他们。”

黑龙看着迪斯尼:“你一说,我一下明白了,还真是这么回事。”

迪斯尼接着说道:“我几次派人去和他们联系,想联合起来,一旦遇有外族侵犯,好并肩对敌,可他们却误认为是我要吞并他们,祖宗,你说他们这不是小心眼是啥?”

黑龙摇头苦笑了一下,换了个话题,问道:“酋长,海的这边还有肃慎人么?”

迪斯尼眼睛一亮,说道:“当然还有,北面有爱斯基摩人、阿留申人,这附近还有阿塔巴斯干人、阿尔贡金人、马斯科基人,南面有阿兹特克人、玛雅人、加勒比人、奇布查人,他们和易洛魁人差不多,都不承认自己是肃慎人的后人,但我敢肯定,他们中的大多数都是咱肃慎人的后代,因为他们都是逐水草而居,还有擅长渔猎生活,当然还包括敬奉天神、地神、火神、风神等对自然界的崇拜几乎和咱们肃慎人一模一样,我们苏人部落虽然是后来的,但是给这里带来了土豆、苞米、葵花籽、棉花种植技术,影响带动了他们先到这里人的生活习惯。”

“那他们是啥时来这里的?”黑龙又问。

迪斯尼手捋胡须算着:“听他们讲,最早来这里的大概是八、九千年以前,他们是追逐猎物时,一不小心追过了那道冰封的握手海峡,到了这里后,发现这里比弱水江寻地方好,气候也比那里暖和一些,有山有水有猎物,觉得这里更适宜生活,就在这里扎下了根,后来,又有人踏过冰封的握手海峡来到这里,到现在,差不多共有十个氏族部落了……。”


晚上,密歇根问迪斯尼:“酋长,你说黑龙找妈妈,这都过去两千年了,他妈妈还能在世么?”

迪斯尼摇头叹息道:“这还用问?他妈妈肯定不在了呗,我第一眼就看出,他不是凡人,一唠扯,果然,这两千多年过去了,他还是十二、三岁的孩子,可他妈妈……,唉!此事,他认识的咱的老祖宗,那个叫鞑靼的人都没说破,咱们也别道明了,就给这孩子的心中留着这个希望吧……。”


深夜,风雨交加,电闪雷鸣。大雨瓢泼一般,突然,一道似条腾飞巨龙的闪电划过漆黑的夜空,猛然向下,聚集在黑龙几人睡的地窨子上,随着轰隆一声巨响,黑龙他们居住的地窨子在风雨中攸地消失了…….。


这个瞬间发生的惊险情景,恰巧被值夜巡查的密歇根远远地看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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