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到了一本权谋古言里,成了克死男人的炮灰女配!
偏偏穿到炮灰牺牲前,一不小心得罪腹黑男主。
内有妯娌激烈宅斗,外有庶妹姨娘拆墙威逼。
当她一心埋头搞事业,怎么又成了各路女主女配的眼中钉?
某天大祁王朝倾覆,腹黑男主成为权势滔天大权臣,她怂得脚底抹油溜了……
再后来腹黑男主死缠烂打,将她纳为珍宝宠溺。
容勋温柔似水拦美人入怀:“淋淋别逃了,乖乖做我掌心的至宝,我会宠你爱你的!”
美人哭唧唧:“……”又是这该死的温柔!
还逃…逃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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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穿书
似水月光透过柔纱幔帐,露出半张若仙若妖的美人面孔。
“好热啊……”纤指抚摸滚烫娇容,长呼一口热气。
魏淋睁开干涩双眼时,火辣燥热之感滚过周身。
“这是哪儿啊?”微一偏头发现自己身处幽暗环境,依稀可见古色古香的檀木雕花大床。
后背凉意席卷而来,魏淋瞠圆双目捂紧胸口,心惊未平的惊叫声瞬间如鲠在喉。
身下躺着个人。准确来说是个唇红齿白、俊美异常的美男……
窗棂外景是隆冬岁末,鹅毛大雪铺满庭院。
美男细长双目半阖,鼻息轻缓呼吸可闻,伴随呼吸声胸口起伏,隐隐可见月白锦袍下莹白似玉的肌肤流动性感的迷人光泽。
而此刻魏淋正坐在美男的腿上,呆若木鸡浑身僵硬,这种面红耳赤的画面……
等等……
这个情景为什么十分熟悉?
同一时刻,翻滚的记忆涌入脑海,魏淋才确定自己是穿书了。
她穿到一本名叫《权臣之妻》的古言小说里,而自己正是书中同名同姓最不讨好的炮灰女配。
穿越的时代是历史上不存在的架空王朝,所处的地方名为大祁国,原主身份是大祁国魏国公的嫡女,也是内阁大臣顾德昭的继室,三月前顾德昭中风病故,原主年纪轻轻成了寡妇。
顾德昭年过四十病痛缠身已久,为求活命于佛寺占卦京中世家女子生辰八字,算出求娶原主便可冲喜,即便与女主相差二十岁,魏国公无奈只能嫁出爱女。
奈何原主运气太差,新婚当夜还未洞房花烛,冲喜不成便“克死”了自己的丈夫,成了名副其实的不祥之人。
顾府内明争暗斗,偏偏命运坎坷的原主深爱男主,这一冬雪冷夜,男主在顾府做客,原主为情所困以身试险潜入客房中,欲引诱男主欢好。
回忆到这里,魏淋不由唏嘘,穿到这种炮灰女配身上,还偏偏穿到将要牺牲时刻。
室外已是白茫茫一片,寒冷冬日何来炎热一说,只能是迷香勾魂的缘故。
原主一年前于百花宴会上见过男主,此后对一见倾心男主神魂颠倒,在生父魏国公将她嫁给顾德昭后,她一心愿改嫁男主,今夜有了良机边把算盘打到安神香料上面。
也就有了此刻的情景。
魏淋蹑手蹑脚欲从身下人的脚上爬起,扭动之际听闻一道低哑的男音:“是谁?”
话音刚落,魏淋察觉到一道清冷眸光射向冰凉脊柱。
她正背对美男,手指压在美男结实的小腿上,指尖一度剧烈颤抖。
指尖是温凉坚硬的触感,触感实在太过真实,提醒她此时此景绝不是个梦境……
除了震惊,她还察觉到流动在空气中若有似无的暧昧气息。
鼻翼间飘散丝丝缕缕暗香,花香掺和薄荷蒙味道,诱人心跳加速。
魏淋哪敢再动一下,火辣辣的脸颊比烧红的烙铁还烫!
按照原著剧情,再过半刻钟,顾府那帮人便会带上家丁丫鬟闯入西院。
接着她会被当做不贞之妇瓮中捉鳖,而后赤身羞辱囚禁后堂直至惨死!
此外二人衣衫半解独处一室,却未见对方有丝毫退意,原著中男主对原主的爱慕嗤之以鼻,甚至可以说是纵容,他才是原主惨死的罪魁祸首!
男主这么做是因为他肆无忌惮,原主死了对他来说像是死了只蝼蚁般无足轻重,他不过是进入顾府查探顾氏隐情,其他事皆不要紧。
这样一想,魏淋觉得蠢笨的原主十分可怜。
脑袋恨不得一个顶两个用。
怎么办才好?
僵硬如石的身体有了动作,她噙着丝微笑缓缓将脸转过来。
“……容大人,好巧啊。”笑容灿烂打了声招呼,俗话说伸手不打笑脸人!
“巧?”
这男人的鼻音带勾儿似的,温柔中透着低哑迷离之感,像猫爪在心里软软地挠儿。
“大人这个时辰也该歇息了,我就不打扰了……”
魏淋摆了摆手,不经意间身子快从他的腿上挪开,全程保持讨好的微笑,但尽量不显得太刻意,毕竟原主人设不能崩得太快。
“啊!……”谁知不留神手脚并用,狠狠往前跌去,吼间爆出声尖锐惨叫!
这下结结实实和身下人抱了个满怀,魏淋恨不得给自己一巴掌,抬头瞬间和男人四目相对。
用脚指头都能想象出来,自己面红耳赤蹑手蹑脚,活脱脱一个小丑模样!
朦胧月光撒在床头,男人披散的三千墨黑青丝柔顺光洁胜过美人。
刀削如塑的白皙俊脸上,棱角分明的薄唇微抿,剑眉飞斜入鬓,眉梢冷硬似晕染冷峻寒霜,可偏偏眉宇下双眸澄澈温和,瞳色温柔如春让人难察冷意。
原著中描写男主的语句多是斯文君子,陌上人如玉,公子世无双,可惜是个不折不扣的伪君子,暗里手段杀伐残忍。
魏淋欲哭无泪,双手抵在男人胸口,该死的迷香让人头昏脑涨,体香与体热交杂混合,她的心脏噗噗直跳,一定是错觉。
这男人躺在床上面色云淡风轻,跟闹着玩儿似的。
“容大人,对不住!全当一切都是误会了,我这便离去,今夜之事就当从未发生过!”
当下之计走为上策,在这么下去不被捉奸,也会心跳脸红无地自容,不该才想到这一茬!
说时迟那时快,魏淋稳定心神,稳稳强撑起双手爬了起来,但在她将要离开床榻时,纤细手腕被强大力道固定在床榻两侧。
“哦?顾夫人说一切只是误会?”男人低低沉沉的温和嗓音,透着不容置疑的反问。
他顺势幽幽支起身子,露出半截令人心跳加快的精瘦肌肉,温水般的目光浅浅落在她的脸上。
“那顾夫人在上,作何解释?”容勋并未整理衣物,好整以暇靠在床头云淡风清笑道。
魏淋低头去瞧女在上男在下的姿势,俏脸又红了几分。
他眸色认真,眼底是甚至纯洁无害之色,要不是了解原著,她恐怕都要被这男人温柔似水的眼神所迷惑。
第二章 求求你成吗
窗外冬雪缠缠绵绵下得紧,铺就地龙厢房内温暖如春,奈何置身其中平添丝丝寒意。
“这……”魏淋盯着此人眼睛不禁发寒,白莹如玉手腕硬生生压出红痕,危急关头竟然无言以对。
“夫人!前院来人了!夫人快些出来啊!”原主贴身侍女玉烟压低嗓音,在门外焦急轻声催促。
言下之意,再不跑就来不及了!
竖耳去听,几米开外回廊下传来窸窣脚步声,顾府捉奸原主的那帮人果真来了。
“今夜真是个误会,还望容大人一定不要介怀!”魏淋欲哭无泪只恨不能跪下当面谢罪,挤挤眼睛示意能不能松开铁钳般的手。
她快要疼死,哼哼唧唧低声细语,“求求你了,还不成吗?”
原主作为最不起眼的女配,在原著中作为男主扫平容府障碍中妥妥的炮灰,以此衬托男主的城府与心机,不然最后男主怎么会一步步成为日后权臣?
想到此后男主的雷霆手段,倒霉穿书的魏淋捏了把冷汗,若不想和原主一样惨死,必须改变男主对原主之前的看法……
只是,冰冻非一日之寒,眼前男人深不可测,她需要小心去化解原主曾经给他带来的厌恶感。
不知是不是她的话太过诚恳,她察觉到他的眼底掠过一道幽幽暗芒。
的确,容勋有些动容了。
并不全是因为几句话,嘴上说出来的东西最不可信,他见过她几次,三月前从魏氏嫡女成了顾府夫人,而面前少女神态举动变得让人陌生,面对他时不再主动而在逃避。
“下不为例,你走吧。”骨节分明修长大手松了力,掌中玉手如花朵般落在床榻。
“夫人,现下可如何是好!……”恰时玉烟顾不上礼节,哗啦推开门又快速合上,心急如焚跑到跟前为夫人整理凌乱衣衫。
心中暗恨自己平日里没有劝诫好夫人,才让夫人一步步错下去。
夫人嫁入顾府顾老爷便亡故,风言风语早不是捕风捉影,二房三房四房都在等着看热闹,若夫人出格之事被逮个正着,只怕魏国公府也要收到牵连!
“玉烟,你可会翻窗户?”魏淋自动忽略塌上那道暗沉的目光,脱口便指向内室中窗台。
玉烟惊诧不已:“夫人,你的意思是?……”
此时才注意到榻上男子披衣而起,高大颀长身姿淡淡立在原地,全然将房中尴尬主仆二人当成空气。
“咚!”转眼功夫窗外草地传来轻盈落地声,以及积雪踩踏声响。
“玉烟,快把手给我!”夫人的身影转瞬不见踪影,窗沿伸来只纤纤玉手。
玉烟还在纳闷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夫人何时会了翻窗爬墙技能时,二人身影已消失在了夜色之中,留下身后一道深不见底的目光。
窗外窸窸窣窣的声响由近及远,容勋临窗而站:“凌朔,人可走远了?”
漆黑梁上跳下来名身手敏捷的黑衣侍从,落于房内恭敬半跪道:“回大人,顾夫人带着侍女往顾府北院而去了。”
“顾氏的信可否拿到了?”
凌朔掏出怀中宣纸,递上去沉声答,“不出大人所料,在顾二爷书房中搜寻到。”
容勋接过信封点了点头并未多言,今夜发生之事超出预料,方才他没有悄无声息杀了她灭口,或许怀疑是魏氏和顾氏联手迷惑他的手段。
很快,西院外的急匆匆步履声落在门外。
顾府小厮敲开格门时,已披整好衣物的容大人从容不迫走到众人面前,披身月白大氅逶迤于地,欣长身姿胜似冬雪之夜皎洁月光。
“搅扰容大人了,府中守卫去东院禀告,说是西院闯进女贼,贼人是否逃走了?”
顾府二爷顾德炳眉头紧锁,语气冷硬立在台阶下。
“正是,大人可有受伤啊?”
三爷顾德钰连忙唤来府中医侍,笑哈哈关切上前询问。
“还不快去给大人瞧瞧,伤了身子圣上怕是都要怪罪!”
大哥顾德昭逝世后,顾府内唯有二哥在朝中为官,但远不及长兄官居一品尚书。
今日府中有客来访,此人据说也是内阁重臣,他们怎能不掉以轻心?
长嫂魏氏不守妇道已久,克死大哥不说,竟冒天下大不违露夜去客房寻人,他们已窥探多时,只等将魏氏捉奸在床拖去浸猪笼!
胡须花白的医侍忙手提药箱搭脉诊治,却被后者扬手淡然回绝。
“有劳顾大人关怀,这里并无女贼,或只是一只野猫溜进房中,现下又逃走了。”容勋一贯温和口吻,随口解说毫无破绽。
顾府四爷顾德琰玩笑道:“野猫?竟然如此厉害的野猫?”
容大人请人走入内室,左侧大开窗门早已合上,几人见房中空荡荡心中一顿,目光再去搜寻屏风和水帘后,的确是空无一人,瞬间怒意升腾,如此好的机会却让人给逃了。
前者面色平静如水,后者个个面色阴沉而出。
算是白白忙活一场,教人如何甘心。
顾德琰瞥见二哥阴沉脸色,即刻恭敬转圜,“这野猫溜得到快,害得二哥平白为大人忧心了。”
主意是他所出,此时只能找台阶下。
“罢了罢了,这野猫要是敢再来,我一定打折它的腿!”顾德钰心大不明内情,以为真有野猫出没,在旁嬉笑附和打圆场。
“既然容大人无事,我们就散了吧,以免打扰了大人歇息!”
顾德炳面色继而和缓了些,假意安稳道:“下官招待不周,未打理好府中之事,还望大人见谅。”
容勋笑笑送客:“顾大人客气了,我就不送各位了。”
众人散去后雪下得更紧,后院内积雪越发厚重,徒留一行不深不浅的脚印。
东院栖雨阁内烛光影影绰绰,玉烟放下床帐,搀扶夫人上榻后掖好被角可算是松了口气。
今夜客房中情景实在太过惊人,好在夫人有了转圜,不然结果必然不可收拾,只不过还是害得夫人平白受了冰雪寒冻。
“玉烟,今夜谢谢你。”魏淋窝在被窝蜷缩起冻得僵硬双腿,难为这丫头一片苦心。
“以后我再也不会这样了。”
“夫人真的答应玉烟,不再做这冒险都事了吗?”
玉烟听了半信半疑,直到夫人郑重点了点头,才真正信了她的话。
魏淋记得原主身边只有这么个忠心的婢女,从魏国公府带到顾府,跟着这么个主子,最后只能落得个牙婆子发卖出府的下场,实在太过可怜!
原主造的孽她会慢慢去还,安稳保住小命,指不定能回去呢。
第三章 长嫂难当
“夫人,二夫人带着其他两房夫人过来请安了。”
风雪停后扫雪丫头将廊下积雪扫去,玉烟穿过回廊挑帘进了房内轻声禀道。
“玉烟,帮我换身素净衣裳吧。”
魏淋端坐铜镜前打量自身妆容,才发现原主平时打扮得太过娇艳,可谓华服艳丽珠翠满头。
玉烟正为夫人整理裙子边角褶皱,被这突如其来的吩咐打断手里动作。
“夫人平时不都是喜欢这样打扮的?可是夫人今日不喜欢这身衣裙?”
魏淋直接站起身,扯扯花里胡哨裙子满脸嫌弃。
难怪容府的那群女人不将原主当回事。
这身打扮哪里有一府主母的样子?
原主只有十九岁年纪,作为未出阁的妙龄少女这么打扮无可厚非,但与容府那群大十几岁的女人相处就显得稚嫩不堪,可见原主仍然是少女心性。
“不是不喜欢,就是想换其他样子的衣服穿,玉烟快帮我去拿吧。”
“好,玉烟这就去。”玉烟忙乖巧应答,夫人有所改变她别提多高兴。
若是夫人对容公子眷恋再少些,便是再好不过了!
换上件软黄罗烟对襦裙,外披黛色绒雪袄子,这身衣裙上未绣繁复花纹,是原主唯一一套素色衣裳,据说从未穿过压在箱底。
“待会儿去了前厅,夫人莫要再与二夫人争执了,玉烟实在是担心。”玉烟动作娴熟为魏淋更衣,不忘苦口婆心提醒一句。
“我知道了。”魏淋笑着应了声,定定打量镜中美人绝美脱俗面孔。
心里啧啧赞叹,原主皮相实在太好。
乌发如墨柔顺如绸缎,远山黛眉不描自黑,最出彩的是一对勾人丹凤眼。
美眸中若盛满碧波秋水,眼尾上翘恰似妩媚桃花朦胧醉人,换上淡雅着装的身姿别有一番风韵。
“一夜之间,夫人真是变了不少,”玉烟也跟着心一笑,亦被夫人美貌所震慑。
魏淋在玉烟引路下很快来到前厅,浅浅望去黑压压挤满一屋子女人。
当那抹纤美素净身影出现于主座时,几道探寻目光投射出丰富多彩意味,好奇的,厌恶的,嫉妒的,忌惮的,凑成堆儿可以唱台大戏。
“长嫂今早可真是忙,这样冷的天,让我们好等一场。”
未见其人,先闻其声,正厅右下座开口的是四爷顾德琰正室冯氏。
身着翠烟软罗袍发戴碧玉钗的美妇起身颔首行礼以示恭敬,因心思缜密望向高座上打扮不同以往的身影,眼底掠过诧异之色。
冯氏是礼部侍郎冯之严的长庶女,出身不高但心机颇深,原著中不过三十出头的年纪,却在顾府乃至大祁朝廷为四爷顾德琰左右逢源。
此等人物不容小觑!
具体来说这话不是说给魏淋听的,而是说给二夫人秦氏听的。
原著顾府后院里的妯娌争执多半由冯氏暗中挑起,可见此妇人心机之深。
秦氏与魏淋平视交谈,毫无尊敬姿态:“大哥才逝世这些日子,长嫂执掌中馈,也应该勤勉持家为好,免得在外头给容顾落个不好的名声。”
右手边上座中年妇人云鬓高绾,着深翠色锦缎华衫,眉眼凌厉气质高傲,唇畔浮现嘲讽意味。
话外之意再明显不过,大房和二房不睦已久,秦氏不满一个继室骑在自己头上,从前的原主也恨秦氏对她颇为不逊。
但原主暗里手段不及人家,无可奈何下只能咬牙忍辱,甚至期望自己可以改嫁男主,这样终生便有了依靠,却不知自己早已落入这群人圈套中。
三房掩住红唇,柔柔一笑:“长嫂乃魏府嫡女,平时娇惯些也是有的。”
吕氏是个娇滴滴美人儿,年过三十美貌风采不减,深受三爷顾德钰宠爱。
三房和四房同气连枝,跟随秦氏排挤原主,为的就是让二爷顾德炳成为一家之主。
以魏淋对原著的熟知,用脚指头都能想得出这几个女人心里在想什么。
自顾自叹了口气,望向几人笑道,“几位夫人说的是,到今日我才知犯了这样大的错误,实在是我的罪过!”
“我自知年纪小不懂事,家中之事也应当以二夫人为主才是。”
秦氏向来是吃软不吃硬,这番话正中她下怀。
“长嫂嫁到顾府三月有余,到今日我才听到长嫂的一句体己话,长兄去得早,长嫂是个聪明人,也该知道顾府里谁才是正经的当家之人。”
果然,秦氏冷硬面孔浮现得意笑容,仰起头神色冷傲端着茶盏抿了口香茶。
冯氏见秦氏态度有所转变,瞬间眯了眯眼睛,不过这丝神态稍纵即逝,取而代之的是亲和恭谦的笑容。
“长嫂能明白这个道理实属不易,那长嫂可愿意交出中馈大权?”
秦氏听到中馈二字时,眉头一皱,脸色瞬间垮了下来。
真是个厉害的女人!
魏淋拳头藏袖中攥紧,心底更是冷笑连连,好个冯氏随随便便一句话就能置她前面的话于死地!
顾府尽人皆知大房当家,现在让秦氏相信她有所改观也难,只能日后慢慢和她们磨!
吕氏美目在几人面上流转,看戏似的红唇绽开媚笑:“都是姐妹,何必闹得不愉快,长嫂如今怎么说都是顾家的人。”
魏淋稳了稳心绪,接过玉烟递过来的手炉,“三夫人说的对,日后府中之事定会以二夫人为上。”
冯氏的嘴再厉害,也比不过她这个书外人,凭借对原著的所知,她可以做到未卜先知。
秦氏看似凶狠,实则色厉内荏,性情善变最易受人摆布,冯氏能为了四房利益暂时迎合秦氏,她为什么不能低低头讨好秦氏?
“长嫂的意思我明白了,请安茶我们也喝完了,也就不打扰长嫂休息了。”
秦氏最终面色缓和下来,放下手里青瓷茶杯告辞,看来那些话她是听进去了几分。
前厅众人离开北院后,玉烟整个人放松不少,高兴笑着去给内室火炉添炭火。
“如今夫人果真是想清楚了!此前怕大夫人要怪罪玉烟没有照顾好夫人!今后不会再担忧了!”
“你也暖暖,”魏淋把手炉递到这丫头手心,“你跟着我这样的主子也是受苦。”
每每想起原著里这丫头的下场,总是心有惋惜,下定决心会努力为这丫头谋个好出路的。
玉烟笑笑不置可否,寒风从门帘外飘进几朵簌簌雪花,惹得紫炉里飞出几片猩红火星。
有侍女在外禀报,“夫人,魏国公家的魏岚小姐来访。”
第四章 是亲妹妹
得了夫人示下,玉烟挑帘吩咐屋外丫头:“知道了,请二小姐进来吧。”
“二小姐来找夫人,定是有事相求,夫人切莫随意答应啊。”
回到内室玉烟压低了嗓音,眉头紧锁连忙劝诫,即便夫人听不进她也要多说一句。
听了此话,魏淋回忆起原主的这位庶妹,乃是魏国公魏远宏唯一的姨娘所生。
这位贺姨娘出生乡下农家,魏远宏宿醉之下,不知情的贺姨娘被送入魏远宏房中,这才有了魏岚。
原主生母章氏出生名门与魏远宏门当户对,原本夫妻感情极好,无奈贺姨娘怀有身孕横插一脚,只能抬了贺氏身份纳入府中。
可惜这个贺姨娘不是个吃素角色,在此后三年内分夺魏远宏对章氏的宠爱,而后又生下一子,也是魏岚的弟弟魏锦。
最重要的是,贺姨娘和魏岚攻于心计,暗地里做了太多害人事!
二人表面对章氏及原主唯唯诺诺,只至于被她们蒙蔽了双眼,此后直接导致章氏与魏远宏感情不和,原主惨死后不久魏远宏逝世,而魏岚却在贺姨娘和成了魏国公魏锦的帮助下嫁入皇宫为妃。
魏淋想了一通,才缓缓答:“玉烟,我会有分寸的。”
刚穿书过来,明哲保身唯一办法只能是让敌人放松警惕!
帘子外走进个秀气的美人,面容秀丽难掩稚嫩,约摸十七岁上下的年纪。
少女因未出阁梳着坠马髻,发上故意簪着芍药花钿步摇,身穿浅红软烟罗襦裙,外披仿白绒狐毛斗篷,进了门将沾了雪的斗篷递给玉烟。
“许久不见,岚儿实在是想念长姐!长姐不会怪岚儿不通禀一声便来了吧?”
魏岚笑容满面走入内室,自顾自挽起魏淋的胳膊熟络地撒娇。
魏淋一阵鸡皮疙瘩,皮笑肉不笑道,“之前我说过二妹要将顾府当作自己的家,长姐自然希望你能时常来看我。”
魏淋语音甜腻,卖力表演:“岚儿知道,长姐待我最好了!”
魏淋摆了摆手,不经意间与魏岚拉开了距离。
有侍女端来香茶水放在桌面,继而送到魏岚手边,谁知后者眼皮子也不抬一下,自顾自地面容浮现出忧伤悲色,话未出口已快哭了出来。
她柔柔握住了魏淋的手,眸里是楚楚可怜的泪痕:“还请长姐饶恕,岚儿今日实在无心品茶。”
“妹妹怎么哭了?”魏淋装作关心擦了擦她的泪珠。
“长姐有所不知,半月前魏锦那个不争气的带着几个狐朋狗友饮酒赌博,将姨娘的田产也输没了!姨娘将他狠狠打了一顿,可亏空的银两还是补不上!”
“姨娘不敢劳烦夫人,更怕爹爹责怪,只能将这事儿捂了下来。”
魏岚越说抽泣声越大:“岚儿知道长姐是最心善的,也帮了岚儿和姨娘不少,本不想给长姐添麻烦,可岚儿心里将长姐当成了最敬重的人,心中有烦恼也只敢和长姐吐诉……”
美人哭哭啼啼的,雪白脸蛋扑红,一哭诉边用细指捏起手帕去擦拭眼角泪珠,真是一副我见犹怜的模样。
若是放在以前,见惯了妹妹这副样子的原主必然掏心窝地为可怜妹妹出钱出力!
魏淋记起两月前魏岚也是这样求过原主,缘由是魏锦未娶正室便要纳妾,贺姨娘名下无房产,便打起了原主陪嫁田庄的主意。
那时顾德恒刚死一月,魏岚便撺掇着原主改嫁给容大人,并让她以身相许,原主感念姐妹情,想都没想就把嫁妆里的几处田庄送给了贺姨娘,该是时候讨要回来了。
“夫人……”玉烟在侧伺候,又是偷偷拉衣袖又是使眼色示意魏淋不要答应。
二小姐那点心思她再了解不过,可惜却蒙蔽了心善的夫人!
许是好一会儿未得到答复,魏岚擦泪的动作顿了顿,偷偷去瞧长姐神色,并未察觉有何异样,纳闷之际魏淋却开了口。
“妹妹你先别伤心了,长姐这里有个法子你看如何?”她轻拍魏岚的手,装作关怀思索片刻安慰道。
魏岚一时被唬住,难掩好奇追问,“长姐有何法子,妹妹洗耳恭听。”
“是这样的,长姐这里也没有多少现银,嫁妆单子里也只有些铺子,若是去变卖一时之间也无人采购,倒是……”
说到关键地方,魏淋故意停了下来,毫无疑问地在魏岚眼中看到了一丝贪婪之色。
“倒是什么?”魏岚听到魏淋说起嫁妆单子,眼神都亮了起来,姨娘此次让她来容府为的就是此事。
“妹妹可还记得两月前我给姨娘的那些田庄?我觉得田庄比铺子可容易抛售多了,三弟的姨娘我可以找顾府的外宅给她住着,然后我便可以找人将田庄抵押,给三弟还债的现银不就有了?”
说来说去便是要回曾经给贺姨娘的东西,但是她们不傻,只有让她们心甘情愿交出来才不会被怀疑。
“这……”魏岚眼神闪烁,略略豫豫十指捏成拳,总觉得长姐性子变了些,但具体却说不上哪里变了。
“妹妹是我最亲的妹妹,长姐说什么也会帮你的!”魏淋再加把劲,轻拍魏岚的肩头,目光怜惜不已。
那神态真是和原著里描述的原主丝毫不差,连她自己都快被感动得五体投地。
魏岚最终还是放下疑心,高兴笑答:“好!有长姐这句话岚儿就放心了,还是长姐待岚儿最好,都是锦儿那个不争气的闹得……”
“对了,长姐和容大人的事如何了?”
魏淋只想说一句,你操的什么闲心?
最终还是忍下来,作心痛状揉了揉眉心,顺着她的意思不点破,“我为了此事头疼得厉害,妹妹有没有什么好办法帮帮我?”
魏岚自从魏府时知道原主喜欢容勋,她便在贺姨娘的指示下怂恿魏淋积极追求爱情,为的就是让原主身败名裂。
魏淋倒要看看这些小人还要打什么如意算盘,敌在明她在暗,这样也方便她见机行事。
“长姐,难不成迷香的法子没有成功?”魏岚有些失望,绞尽脑汁又迅速献上一计,“长姐不如给容大人选个身边人伺候着,若是得力日后自然有用处!”
魏淋听了心底又是泛起阵阵冷笑,当真是原主的亲妹妹!
魏岚果然心怀鬼胎,在内阁大臣身边安插细作,她若是这么做会落得什么样下场?
第五章 回魏府
“长姐若是愿意,大可和顾四夫人深交,姨娘说四夫人是个好人。”魏岚捧茶放在嘴边抿了抿,微不可察瞥向窗外景色似在看什么。
魏淋莞尔一笑,郑重点头:“妹妹说的话我都记着了。”
她心知肚明魏岚那眼代表什么,原本昨夜按照原著发展原主早已牺牲,而她的出现改变了炮灰女配结局。
后面发生一切也许在不知不觉中发生了变化,为了苟住性命,必然要先发制人!
魏岚又聊起魏府的事,魏淋才想起原主已太久未回魏国公府,心中暗道有机会一定要回去探望疼爱原主的章氏。
目的达到后,魏二小姐在侍女相送下离开了顾府。
人前脚刚走,格窗镂花纸上极快闪过道女子身影,魏淋知道此人正是四房安插在栖雨阁探听消息的侍女,而魏岚早与冯氏勾结,暗中打探原主行踪,方便她们干坏事。
魏淋给了玉烟个眼神,这丫头很快反应过来,碎步走来扶她穿过次间珠帘,“夫人可是要小憩?玉烟这就扶夫人去小榻。”
二人走到里间,屋外那道影子才小心退去,魏淋让玉烟坐下,玉烟此时心里有百个疑惑。
“夫人终于肯相信凝露是奸细了,只是夫人这次为何信了呢?”玉烟半是欣喜半是疑惑,她曾向夫人提醒过无数次奈何夫人并不上心。
魏淋握住她的手,语重心长道:“玉烟,如今我才明白我曾做过太多错事,所以我要尽力弥补!接下来有件事需要你帮我去做。”
原主树敌太多,代替曾经万恶的原主活下去,绝不是件容易事情,她的弥补要一步步进行。
玉烟性子刚烈却不失谨慎,从小陪着原主长大对原主死心塌地,有她帮忙再好不过。
拿到原主的嫁妆单子时,魏淋深深切切感受到作为古代女子的不易,穷其一生相夫教子,前半生为了迎合丈夫后半生为了孩子呕尽心血。
魏国公府出过三朝元老,到魏远宏这代未立过大的功勋,因此魏国公府地位远不及前朝。
章氏半生心血都托付在了原主身上,从这嫁妆之多便可看出,祈盼原主嫁得如意郎君,但最终所嫁非人。
花费一晌午魏淋得知稀里糊涂的原主甚至并不清楚自己的嫁妆到底有多少,珠宝首饰和黄金银票不在少数,但更多的是陪嫁商铺多达五十多家,看来她得好好经营这些价值不菲的不动资产。
卧在铺就毛毯暖和小榻,葱葱玉指捏起一颗晶莹紫葡萄,懒懒放入口中。
“玉烟,调查嫁妆单子里铺子和田庄的事,办好了吗?”
玉烟从袖中翻出几叠纸,犹豫着递上去:“夫人真的打算经手这些铺子?”
她出府办事时便纳闷夫人为何忽然关心嫁妆单上印章,害怕夫人是偶尔脑热要做生意,毕竟夫人出阁前从未在家帮大夫人打理家务,哪里懂得这些?
若是因冲动经营不善,岂不是白白浪费了大夫人的一番苦心?
魏淋扫视完那叠纸,发现贺姨娘递上来田庄地契并没有经章氏之手盖上印章,足可以证明这些田庄没有实质性赠送给贺姨娘,不由微微松口气。
她明白这丫头的顾虑,眨眨眼睛安慰她:“玉烟放心吧,我不会让母亲失望的。”
“那夫人接下来打算怎么做?”玉烟越发猜不透看不明夫人,盘桓良久低低问。
“备马车,跟我回魏国公府一趟。”魏淋径直坐起,拍拍手心葡萄皮渣准备出府。
马车停靠魏国公府门台阶下,门前屹立两只高大巍峨石狮,两扇朱漆大门紧闭。
车夫挑起车帘,恭敬搬来小凳让魏淋踩着走下马车,“夫人,魏国公府到了。”
“大夫人!小姐她回来了!”魏淋前脚踏进门槛,便有小厮高喊迎接。
中堂走出个雍容华贵中年妇人,面容端庄大方虽容色苍老但不难看出年轻时的绝色美貌。
章氏先是一愣,喜极而泣拉住女儿的手:“淋儿,母亲实在是想念你!快让母亲好好看看你!”
“许久不回魏府,让母亲担忧了!”魏淋面对原主生母感慨万千,亦是亲昵挨着章氏坐下。
“母亲在家中无事,倒是淋儿你…都怪母亲无用,说不动你父亲推掉顾府的亲事,害得你无辜守寡。”
章氏心内郁结,清泪划下两颊,“母亲也知道你在容府过得艰难,必定倾尽全力帮你改嫁。”
“母亲,女儿不想改嫁。”魏淋一听连忙拒绝,她压根就没想再嫁人啊!
章氏继而低泣,苦口婆心劝道:“可是淋儿,你若不改嫁,母亲怎么忍心你在顾府耗尽一辈子?”
这些年她与夫君感情不睦,却也怪不得贺氏,她后半辈子唯一操心唯有自己女儿幸福,就算是拼尽一切她也会给女儿再寻个终生依靠!
魏淋直接挑明心意:“母亲,女儿会离开顾家的,只是不想再嫁人罢了。”
会离开顾家什么意思?不想再嫁人又是什么意思?
章氏又是迷惑又是气恼,装作严厉呵责道:“淋儿你说的什么胡话!母亲可不许你做傻事!”
离开夫家又不改嫁只有一种可能!
魏淋轻笑,原主生母果真心思单纯,敢请以为她要去寺里做姑子?
“母亲,女儿那是这个意思。”她为章氏擦去泪水,窝在慈祥妇人身侧,心境从未有此刻这般宁静平和,原主和这个妇人血脉相连,章氏对她绝无半点坏心思。
“那淋儿你的意思是……”章氏愣住更是不解,在她看来作为女子不嫁人有违常伦,不嫁人还能有何出路?
魏淋暂时不能向章氏坦白,便转移话题,“总之淋儿长大了,不会再教母亲操心的。”
章氏好哄见女儿乖巧便不再追问,魏淋和章氏说了好会子的体己话,期间提了几次让章氏提防贺姨娘和魏岚,章氏虽不解但以女儿心意为重。
只留在章氏院中用了晚膳,并未碰见魏远宏和贺姨娘,看天色不早魏淋带着玉烟往回顾府方向路上而去。
第六章 马下留情啊
“前头有匹骏马奔驰而来!夫人小心!”魏淋原本专心欣赏街道景致,耳边忽而传来玉烟慌张惊叫声!
二人坐于车内随车身极速前倾力量向前扑去,玉烟危急关头徒手拉住夫人身体,自己却身子失控狠狠撞至木板。
“玉烟,你可有事?!”魏淋皱起眉头迅速扶起玉烟手臂,查看她身体情况心急如焚急问。
“玉烟无事,夫人切莫担心。”玉烟放松笑笑,待车身平稳后缓缓站起,只是臀部落地并不觉痛,倒是夫人如亲人待她让她心中温暖不已。
“吁——!”前方车夫始料未及亦是刹车刹不住,整个人往前迅速栽倒落地,摔了个底朝天。
马车中二人被颠得七荤八素,魏淋在玉烟搀扶下马车,气不打一出来,倒要看看是书中哪个厉害人物如此跋扈!
不看还好,一看却挪不开了目光。
浑体通黑,膘肥体健的大马上那男人身姿英挺面容硬朗,浑身上下散发着唯我独尊的特殊气势。
男人五官轮廓分明,深浓剑眉下星目有神,褐色瞳孔自带不羁风采,高阔笔挺鼻梁下两瓣薄唇冷冷勾起狂妄弧度,这些形容此人的词语跳出脑海,让魏淋自然而然联想到原著中极其重要人物——威骑将军虞泯寒。
他是女主的暗恋者之一,也是男主最强大的竞争对手,书中的大祁国国势衰弱,祁皇年过六十垂垂老矣,正要走上一命呜呼之路。
大祁朝堂由内阁把持朝政,而军政大权则被虞武侯独揽,虞泯寒乃虞武侯独子早年军功赫赫,继承父亲权势指日可待。
魏淋想到这些时正要提醒车夫不要靠近此人,但车夫已被愤怒冲昏头脑怒目而视那马上男人。
“你还要不要命了!敢冲撞顾府的轿子?”
车夫四肢快被摔成散架,揉着肩膀怒火中烧从地上爬起来指着来人鼻子高声怒喝。
“顾府的轿子?你们是顾尚书家的?”男子坐在骏马上并未下马,三年不曾回到京都,模糊印象中只记得辅政内阁有个顾姓尚书,而如今内阁都要怕虞氏三分。
他居高临下俯身去望马下女子,勾起唇角轻蔑笑道:“顾府又如何,难道是顾德炳给你的胆子冲撞我的马?”
“你!你胆敢直呼我家大人的名字!”
“我家大人为圣上鞠躬尽瘁,走了才不过几月,你竟如此大不敬……”车夫护住心切亦不认识面前狂妄之徒,三步作两步冲过去又是指鼻怒喝。
高大骏马鼻孔呼出几缕白气,瞬间嘶鸣一声,“吁……”
街道两侧不少百姓围观而望,见形势不对有人低声议论:“这莫不是西境归来的虞将军!怎会和顾府夫人的轿子冲撞到一起了!”
“虞将军?莫不是这些年战功卓著的虞武侯侄子?”
“顾家怎能在虞武侯面前相提并论!这下这顾夫人可要有苦头吃了!”
七嘴八舌议论声传到魏淋耳中,她更后悔没有及时阻拦那个嘴快的车夫,谁知玉烟扶她过去之时,二丈开外的骏马发出更大嘶吼声,众人见状吓得后退一步。
“啊!救命啊!”眼看比人高的大马奋力踢起铁蹄用力向车夫踩踏而去,车夫才知道害怕颤抖着身体,惊慌跑到夫人跟前求助,“夫人,那马好生凶猛……”
魏淋站了出来,以最快速度高声道:“将军!请马下留情!”
“这是……顾府的大夫人?”
顾尚书迎娶继室时,迎亲之礼甚为壮大,更何况顾尚书与这位小了二十岁的继室新婚夜时身发旧疾离世,便传是顾大夫人克死尚书大人,虽是虚妄之谈,却给这位顾大夫人落下了不好的名声。
京都有百姓认出身份叽叽喳喳探讨,更有甚者语气犀利:“就是那个克死顾大人的魏氏小姐!”
“开罪我们将军的人,你也敢拦着?还不快让开!”
虞将军身后还跟着名骑匹棕色骏马的年轻男子,皮肤白净不像武夫,却身着坚硬盔甲手勒缰绳,见魏淋上前丝毫未放在眼里,灵活如蛇马鞭呼哧一甩险些刮到她的侧脸。
“夫人当心!”玉烟没能阻止夫人靠近,急忙小跑过来怒目而视那青年,“你凭什么对我家夫人挥鞭子!有本事你冲我来!”
年轻男子愣了愣,跳出来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嘴利丫头,“你个小丫头,你以为我不敢?……”
“夫人!夫人救命啊!”车夫意识到自己得罪了得罪不起之人,为保小命连滚带爬在魏淋脚边嗑响头。
魏淋先按住玉烟的手,这丫头才咬唇不语退到她身后。
她心中一动,温婉大方作揖行礼,“将军安好,是我没有管教好下人,希望将军能宽宏大量放过他们一马。”
既然他喜欢女主,那她就模仿女主的举止好了,这样或许可以平息他的怒气!
“你凭什么觉得,本将军会宽宏大量放过他们?”
虞泯寒不经意冷笑肆无忌惮盯紧马下女子,眼神颇有些直勾勾意味。
魏淋绷紧面部表情,继续莞尔一笑:“我自然知道,因为京中皆传将军是个好人,心胸宽阔一定不会计较。”
说起女主和这位虞将军之间,有段不为人知的缘分,三年前女主去郊外上香路过树林机缘下不顾危险救了他的性命,从那以后他情根深种认为女主是世间最心善女子。
不过一介武夫哪里来的什么善心?
这么夸赞他,不过是激发他内心残留的一点善意罢了。
不出所料马上男子冷眸一凛,旋即挪开目光,若有所思想起什么挥下马鞭:“本将军还有事,放过你们一马!”
给了身后随从个眼神,一夹马腹策马疾驰而去,留下随从男子满脸不可思议追上去,“将军怎么就这样算了!将军等等我!”
“还不快去赶马!”玉烟呵斥吓得不轻的车夫,托起魏淋手肘扶她进入马车,“夫人,你认识方寸那人吗?”
“是虞武侯之子威骑将军虞泯寒。”
“啊,那我们岂不是得罪了朝中贵臣!”玉烟被虞武侯大名镇住,手捂胸口恨自己没有拉住夫人独善其身。
她也疑惑虞府的马骑怎会那般低调,原是这几年在外征战的虞大将军,不过想起虞将军及其随从的嚣张姿态,还是气不打一处来!
魏淋心不在焉伸手掀开帘子,余光正巧瞥见名为北玉斋一间绣铺,“走,我们下去看看!”
玉烟听了心急劝道:“可是夫人,天色不早我们还是快些回府吧!”
若是再遇见什么乱七八糟的人,可如何是好!
夫人拉是拉不住的,眨眼功夫已下了马车,径自往那绣坊而去了。
第七章 自带女配威风
“小姐,您看这匹锦缎的颜色和花式是否和夫人的气质很配?”
绣铺内有交谈声,侧目可见丫鬟模样少女掂起手中布匹与身边人交谈。
“夫人,我们还是回府吧?”玉烟一眼便认出此人,当下目光戒备停下脚步,夫人若是撞上她们定然又是番折腾。
魏淋往里头走去,自动忽略不相干的人,“好不容易出来一趟,正好路过看看这家绣铺如何。”
玉烟并不知晓这家铺子是魏氏的,而魏淋却清楚记得章氏置办的嫁妆单上有这家名为北玉斋的铺子。
既然来了,这么好打探消息的机会怎么能错过?
绣铺店面不大但应有尽有,其内陈列色彩斑斓布匹让人看花了眼,面料一看就是上品。
按理说,无论位置或者商品,这样一家绣铺也理应不该收成不好。
可偏偏在魏府的打理下,顾客凋零生意惨淡。
“夫人……”玉烟支支吾吾话说到一半,只能眼睁睁见夫人朝绣铺掌柜而去。
“这位夫人是来选缎匹的?我们家小店近日新上了京都时兴的款式,夫人可要看看?”眼尖掌柜招呼顾客热情迎上来。
“大夫人?”这时惜雯偏头瞧见了门口主仆二人,忙说扭头与自己家小姐听,“小姐,的确是她!”
顾明芸本低头在为秦氏选购衣料,听闻大夫人三字脸色霎时冷硬如霜。
“惜雯,唤什么大夫人?她也配!”说罢她用力甩手丢弃手中紧握的半匹丝缎,气势汹汹朝魏淋的方向走去。
玉烟见状不妙,自知这二小姐性子最是讨厌,夫人犯不着受这等小人的气,于是上前便扶着魏淋往外走。
“夫人一向与二小姐不和,二小姐脾气骄躁难缠,还是让玉烟陪夫人回去吧。”
“原来是你?我当是什么风,把不相干的人吹了进来!”顾明芸音色尖锐难听,语气刁钻刻薄得让人生厌。
魏淋向声音源头看去,只见名身穿桃红夹绒冬袄,梳百合髻头簪碧玉金钗的少女秀眉紧皱,蹬向过来的目光充斥敌意。
当下反应过来,玉烟所说的二小姐正是顾府二房小姐,也是秦氏唯一视作掌上明珠的女儿顾明芸。
此女也不是可简单货色,小小年纪胆子极大,为了嫁给男主多次在书中用尽手段陷害女主。
“二小姐是否太不懂规矩!身为顾家小姐也无权指责夫人!”玉烟气得不轻,咬牙切齿斥责。
顾明芸冷嗤一声,斜眼嘲笑道:“夫人?我母亲才是顾家的当家夫人,你一个继室也敢与我母亲相提并论!”
从头到脚扫视自己不屑之人,她可从未将这个爬到母亲头上的女人放在眼里!
“倒是你,一个小小丫鬟竟敢呵斥于我?是不是活腻了!”顾明芸唇角勾起狠恶弧度,指尖指向玉烟厉声怒喝,“惜雯,给我狠狠掌她的嘴!”
“是!”叫惜雯的婢女是顾明芸贴身丫鬟,仰仗主子在原著中多次作威作福,得了令挽起衣袖作势便要手起落下。
好一个狗仗人势,这架势妥妥的女配威风!
“住手!”
直到看到这里,魏淋耐心已然耗尽,冷冷看着顾明芸的眼睛道:“我的丫鬟,还轮不到你来打。”
顾明芸从未见过这般云淡风轻又冰冷的眼神,明明对方什么都没有做,却让人由心感觉害怕,惜雯的手更是硬生生停留在半空,她也从没见过大夫人这个样子。
“魏淋!你以为我怕你不成?在顾府你的威严远不及我母亲,你在我面前耍什么威风?”顾明芸隐隐还有惧意,音色小了几分反驳道。
而此时惜雯弱弱将手撤了回去。
魏淋恢复了平静,不再愤怒道:“你放心,我没有兴趣和二夫人相斗,也希望你不要对我和我的丫头抱有成见。”
若不是为玉烟心急,方才也不会那样生气!
在撞见顾明芸之前,一直缓和虞在秦氏之间的关系,这个节骨眼子上,魏府那些人也巴不得使绊子算计原主嫁妆,犯不着自找麻烦。
惜雯看不下去,瞟了几眼魏淋道:“小姐……还是算了吧,夫人还在府中等我们呢。”
这大夫人可没有从前好对付了,夫人也是这般说的!
顾明芸心底是不服气的,攥紧了丝帕准备再反驳几句,但听到贴身婢女一劝,才想起近日此行是为了为母亲置办衣料,想想怒气便压了下去。
掌柜干事机灵麻利,在旁看着两名官府家的小姐夫人斗来斗去,心里害怕又不敢出声,见那顾家小姐要走赶忙将选好的布匹给包起来。
“掌柜怎么称呼?”魏淋在顾明芸走后立刻搭话。
徐掌柜热情笑笑:“回夫人的话,小人姓徐。”
“徐掌柜很会做生意,但是我却见这家绣铺生意并不怎么好,这是为何?”魏淋随手摸了摸陈列的一方布匹,料子柔软舒适十分得好。
从未有顾客说这些话,徐掌柜不意外地惊讶住,他仔细去瞧来人,确定是从未见过这位夫人。
玉烟也奇怪夫人为何如此直接盘问这个徐掌柜,她原本以为夫人只是来看看绣铺的经营情况如何。
“徐掌柜不知道怎么回答,我便帮忙回答吧。”魏淋继续笑了笑,环视一周绣铺边走边顿道。
“这家店铺名义上是魏府的,但魏府却很少去管理经营,不然铺子里的东西都是好东西,却很少有人问津?方才那名顾小姐也是第一次来吧?”
生意萧条不怪铺子地段不好,也不怪卖的东西不好,那只能是被人阻断了销路!
徐掌柜越听越害怕,笑容逐渐消失而是戒备看着魏淋,“夫人,你……”
“这家铺子是我的,无论之前是谁在管这家铺子,以后这里的主家只能是我。”魏淋很满意徐掌柜的反应,看来她才对了,章氏定是被人傻傻在后操纵,这个徐掌目前来看不是敌人。
这人极有可能是贺姨娘,也有可能是顾府的人,也或许是其他和魏府有仇的人,这些都需要慢慢查证!
徐掌柜看了那张铺子契约才真正信了。
魏淋交代了徐掌柜几句话,才走出了北玉斋。
第八章 有好戏看
“容大人和虞将军在外等候,求见圣上!”正午祁皇神色倦怠倚靠在宝座旁,宫人快步走进龙霄殿内通传。
“请两位爱卿进殿!”祁皇虽精神不济脸上却多了些神采,在宫人搀扶下坐直身子。
咳嗽了两声摆手示意,让宫人把苦口难咽的药碗撤下。
“微臣等见过圣上,给圣上请安!”殿外两人在总管太监海公公引路下,并肩步入大殿行过礼。
“来人,给两位爱卿赐坐!”海公公请两人入座,位于龙椅下座的左右两边。
虞将军身披坚硬的武将铠甲,身材高大魁梧威风凛凛,觐见前早已卸下佩剑,利落掀起衣摆将将坐下,俊宇面容透着冷硬之气。
内阁大臣容勋大人身着文官绛红色缂丝官服,低调颔首落座,俊美无暇的侧脸白净如玉,修长身影斯文清冷。
这样或文或武,截然不同的两人,都是大祁手握重权的才俊豪杰。
自从二人步入龙霄殿,殿内服侍的宫女个个卯足了劲儿上前端茶伺候,只恨不能多瞧二人两眼。
“你们都是寡人的肱骨之臣,在寡人面前不必拘着礼数。”祁皇用手握拳抵在唇边,忍住咳意高兴笑道。
太医早在几月前诊脉,他的身子一日不如一日,大祁眼下唯有托付的只有虞氏一族和把持朝政的内阁,而这两股势力将把握在面前这两位年轻人手中。
想到太医说的那些话,祁皇不禁眯了眯眼睛,他的时间并不多,朝廷之事必须早下决定。
“家父挂念圣上,嘱托臣带话,请皇上一定要保重身体!”虞泯寒神色真挚开口,来龙霄宫一趟仅是为了问候祁皇而已。
他在外戍守边境两年有余,父亲与他书信时常常提及祁皇身体大不如前,要让他定要为大祁守住百年江山。
“虞卿有心了。”
祁皇深感欣慰点点头,嗓音低沉浑厚:“你父亲为大祁立下汗马功劳,这些年身子不济休养在府,大祁江山正需要你这样的后继良臣,今日寡人便封你为虞武侯!”
封赏太过突然,虞泯寒神色一滞:“圣上,微臣不敢居功……”
他想都未想直言拒绝,更是直起身表明自己的立场,父亲虽不再出征作战,但他从未想过如此之早便袭爵侯位。
“寡人说你当的起,你便当得起。”祁皇抬了抬手,示意他不必着急拒绝,“你父亲年老了,你也该为他分忧分忧了。”
祁皇看着虞泯寒的眼神深了几分,此人不比他攻于心计的父亲更容易掌控太多,要为以后铺路,这样的臣子对君王而言更为有利。
“虞将军,这样好的事,您就应下吧!可别拂了圣上的好意!”海公公在旁顺势捏着嗓子笑笑。
以对圣上心思的了解,不过是为了今后大祁的江山稳固做打算。
“臣也觉得,虞将军可堪重任,承袭虞侯爵位无可厚非。”
话说到了这份上,再推脱倒显得他的不是,虞泯寒走到大殿中央叩谢:“多谢皇上赐爵,微臣领命!”
殿中宫人个个笑容满面贺喜:“恭喜虞侯!”
这日晌午日头微微大时,顾府门外停靠了几辆马车。
皇宫里有衣着华贵的嬷嬷去往栖雨阁传旨,顾府后院的女人紧盯着栖雨阁,个个消息灵通纷纷前来迎接。
“各位夫人,宫里头派了马车来接你们去参加贵妃娘娘的生辰寿宴。”
“府中未出阁的小姐也要一同随行。”
嬷嬷刚开口时,众人皆以为贵妃娘娘怎么不声不响过起了生辰,听罢才知醉翁之意不在酒,贵妃娘娘这是要当媒婆牵姻缘。
这等好消息迅速传达顾府上下,其他几房赶紧收拾妥当跟着嬷嬷上了马车,半个时辰的功夫抵达皇宫。
生辰宴会上除了顾家,多的是显赫的家族,不过这些人邀请而来也纯属是为了凑人数凑热闹!
准确来说,这场宴会真正的主角是三公主——乐华公主。
尚贵妃见人到齐,吩咐下去宴席开始,盛装出席的乐华公主依偎在尚贵妃身侧,二人交谈亲昵之态甚似亲母女。
说起原著中的这位尚贵妃,是个寥寥几笔而过的小配角,为数不多几句话写的是她在祁皇死后如何老死宫中。
这位乐华公主恰恰相反,她是祁皇唯一的公主,也是男配虞将军的倾慕者,在书中频繁出镜惹人讨厌,多次追求虞将军并对女主厌而恨之。
三公主为尚贵妃敬了杯酒后,贵妃笑意绵绵道,“乐华,你今年已有十七岁,母妃也该为你找为夫婿了。”
“今日是个好日子,你看看你有什么中意的人,母妃我可以为你做主。”
尚贵妃拉住她的手,目光能掐出水来,待三公主比亲女儿还亲。
贵妃一开口,立马有人京中贵妇附和讨好:“娘娘说的对,今日是娘娘的生辰宴,若是为三公主赐婚,当真是成就一番好姻缘啊!”
大家心里跟明镜似的,贵妃的那点心思谁瞧不出来呢?
众人的目光纷纷聚集到了乐华公主身上,参加宴会的京中闺秀个个羡慕,身为公主不仅锦衣玉食,还拥有选择自己姻缘的权力。
乐华公主仰头环视四周,目光落到一处竟也难得羞涩起来。
父皇前几日把她叫到跟前,说她已过及笄之礼到了许婚的年纪,今日母妃定会帮她完成心愿!
“母妃,儿臣愿嫁给虞将军。”乐华公主正式走到贵妃跟前,浅浅一行礼道。
“好啊!这是大好事!”
尚贵妃呵呵笑了笑,神色煞是高兴,“虞将军,本妃会请皇上赐婚……”
魏淋来了极大的兴趣,竖耳仔细去听,此等场面简直比看原著还精彩。
她再清楚不过,原著里的这位虞将军早在三年前已心有所属。
怎么可能轻而易举答应这门婚事?
谁知贵妃的话说到一半,生生被一道冷峻嗓音打断:“慢着!”
众人回头去看说话之人,正是已承袭为虞武侯的虞将军大步走上来,他面对高座上的贵妃和公主深深鞠躬,虽态度恭敬脸色却是万分冰冷难看。
虞泯寒冷冷抬眸抱拳道:“恕臣不能接受娘娘的赐婚,还请娘娘和公主不要强人所难!”
此话一出,底下炸开了锅般掀起哗然议论声。
乐华公主的身体僵硬无比,盛装出席画了浓妆的脸蛋瞬时发青,牙根抵在红唇似咬出血来,秀美靓丽的面孔随之露出心碎神色。
“虞将军,你莫不是昏了头了!贵妃娘娘的赐婚你也敢拒绝!”
有人在侧好心提醒,奈何当事之人冷若冰霜毫无悔意。
“虞哥哥!你对乐华为何如此心狠!”
乐华公主听了这些话,哗得一声怒喊起来,不顾身份提起裙摆冲到他面前高声质问。
第九章 萧大美人
乐华公主已满面泪痕,泪珠被洇湿的绯红胭脂染成血色。
她情意绵绵望向痴念了多年的男子,她等了他整整三年啊!
众人皆是看呆,筵席议论喧哗声蔓延开,谁曾见过高高在上的三公主痴情男子痛哭流涕?
尚贵妃脸色发黑,当即摆手唤掌事宫女:“流苏……”
她毕竟在后宫混迹多年,知晓此事若继续闹大,皇家威严必然受损!
“娘娘,可是遣散……”流苏俯身挨近娘娘,心领神会低声询问。
遣散宴会的话并未来得及说,虞将军忽然大跨步至宴会瞩目处,单膝跪地双手握拳,薄唇唇线抿出冷然线条,平添丝丝冷血无情之感。
“既然今日是贵妃娘娘的生辰宴,臣斗胆请求另一桩婚事,还请娘娘成全!”
乐华公主一听,瞬时哭喊质问:“什么婚事?虞哥哥你的意思是!”
虞泯寒忽略刺耳质问声,掷地有声道:“臣愿求娶萧大人之女萧兰心!请娘娘赐婚!”
“……萧姑娘?”尚贵妃反应不及双目震惊瞪大,继而强压怒意反问,“虞将军可否告知本宫,为何不娶乐华公主?难道公主的身份配不上将军?”
虞泯寒岿然如泰山,面色未变答:“娘娘会错了臣的意思!在臣看来三公主身份显赫臣高攀不上,求娶萧姑娘是因为她是臣心中最好的女子。”
目光跨过人群落在那抹纤瘦身影上,心中唯有坚定信念,乐华公主等了三年又如何,他何尝不是等了心爱之人三年?
赐婚无论是否成功,他都不会改变自己的心意。
此言一出,宴会之上又是一片哗然!
众人交头接耳,京中从未耳闻萧家姑娘的大名,如今倒是让人想一睹其风采,究竟是怎样的女子会让心如铁石的虞将军倾心至此。
宫女得了尚贵妃的命令,将哭成泪人的三公主强行带到了后殿,为其重新更衣,尚贵妃面色愈发凝重,皇上在生辰宴前曾交代她定要撮合乐华和虞将军,现下看来此事难办了。
“本宫很想一睹这位默默无闻萧姑娘的风采,萧姑娘可否上前一步?”尚贵妃愁眉不展,揉揉眉心后抬手让此女上前一看。
“母亲,虞将军怎么会喜欢她呀!”在底下窃窃私语的是名身穿黛色青燕罗群,姿色上佳的少女,她早已按耐不住拉扯身侧妇人衣袖,语带不满和嫉妒。
“婉心,小声些。”萧夫人按下她乱动的手,脸色也十分得难看,碍于场合转头冷冷对庶女萧兰心道,“兰心,贵妃让你前去,还不快快上前?”
听到主母冷言冷语,萧兰心平静似水,她款款起身低头应道:“是,母亲。”
看到这里,魏淋的好奇心也迅速扩大,竟忍不住学周围众人伸长了脖子去瞧这位萧姑娘,看看这书中女主是如何的大美人!
目光所致处,只见一道亭亭玉立的纤美身影迈着莲步走向尚贵妃。
此女身着素色苏绣襦裙,乌发挽成坠马髻,头饰与衣裙同样朴素,寥寥一支白玉簪和几只玉兰花钿点缀,周身打扮和气质显得她骨相轻盈,犹如亭亭而立的水仙花。
此等美人清丽脱俗,自成一道靓丽的风景!
当得起萧大美人四个字!
众人沉迷于美人皮相,目不转睛直到她站定在贵妃身前,淡雅一笑行礼道,“臣女萧兰心,见过贵妃娘娘。”
魏淋也是个俗人,见了女主才知道什么是真正的古典美人。
萧婉心的美是美而不艳,在众多女配中出淤泥而不染,由内发出的淡然和善良是她最大的优势。
原著中的萧兰心,身为四品官员家的庶女,姨娘在年幼时病死,主母打压嫡妹憎恶。
在夹缝中求生,才有了淡泊如水的性子,加之天资聪慧过人,最后获得男主青睐成为权臣之妻。
“的确是个难得的美人!起来吧!”尚贵妃上下打量这位萧姑娘,眸色难掩惊艳,知晓让虞将军回心转意是个难事。
圣上说过除了与虞氏联姻,还剩下新晋内阁尚书容勋可以考虑。
尚贵妃思虑过后道:“虞将军,本宫虽为贵妃,赐婚一事也需上奏圣上才能定决,所以你与萧姑娘的婚事日后再议吧。”
全程颔首低眉,默然无语的萧兰心听到此处轻轻松了口气,无论如何今日这关暂时过了。
“母妃!你难道也不为乐华做主了?你可是从小看着乐华长大的!”乐华公主更衣过后又回到尚贵妃身边,缓和下的情绪听到此言又起波动。
她夹带恼恨的目光流连在萧兰心那张清美的脸蛋上,怎能让个突然冒出来的狐媚女子抢走他的虞哥哥?
圣上交代的事情只能从长计议,尚贵妃低低劝解道:“乐华,你别失了公主身份!虞将军心有所属,京中有的是才俊,你可再选一人!”
“不知容大人今日可有赴宴?”尚贵妃又安抚乐华公主几句,待她心绪平稳些忙环视四周问道。
“回娘娘,容大人并未赴宴。”流苏去筵席上观望,返回尚贵妃身边禀告。
这时,有宫人匆匆来报:“娘娘!容大人带了贺礼求见!”
尚贵妃一听煞是高兴,解了燃眉之急道:“快快请来!”
“是!容大人请入席!”
便见绿裙宫女引一修长身影步入,殿外仍是寒风凛冽,他身上白狐斗篷未解,乍一看衣上不见落雪痕迹,可月白锦袍下踩着黑靴上却隐隐可见点点雪色。
只是寒冬已过,大雪已停了好几日,何来沾染了雪花?
但凡细心之人必能察觉,众人侧目之际,也是魏淋疑惑之时,姗姗来迟之人吩咐侍者献上了贺礼——雪花未融的艳红腊梅。
星零白雪撒在娇艳欲滴的艳红花瓣上,白红两色相交辉映煞是好看,格外得引人注目。
“山上积雪未融,采摘的红梅快马从到娘娘手中,只为博娘娘一笑。”容勋温温和和一笑,双手握拳作揖行礼。
这抹笑容极为俊美,瞬间撞入视野,恍若红梅自皑皑白雪中凌风盛开,让人心驰神往。
不过不经意抬眼,魏淋不禁心神一震。
那夜穿到原主身上,进退两难之时也曾见过如此温柔的笑容!
原著与现实反差如此之大,明明心里藏着一副腹黑心肠,表面上却总是如此温文尔雅的模样。
收过如此有心意的生辰贺礼,尚贵妃沉浸在喜悦中,高兴得合不拢嘴:“大人有心了!快入座吧!”
第十章 赏花还是赏人
自从容大人走近,席上女子眼珠子似粘在了他的身上,他风度翩翩落座席间,从容温和接收周遭的敬酒,举手投足间玉树临风。
这明明是翩翩公子献花,可对席上女子而言,是赏花还是赏人呢?
魏淋也发现了另外现象,那便是坐在席间时,不乏有男子拿余光去瞧萧兰心。
反观二人如此受欢迎,她不由得暗自笑笑,俊男美女分明是天造地设的一对!
原本她不穿书,男主和女主这时候已经认识上了,可她的到来显然让剧情变慢。
刚穿过来时,原主所做蠢事得罪了男主,不知容大人还记不记得,她一定要找机会澄清,已经代替原主的她并不喜欢容大人,不然曾经的误会只会带来更大的麻烦。
就在前日路过东院,听到二爷顾德炳与四爷顾德琰交谈,二人话语激烈,起因是容大人联合内阁老臣严秉承参奏朝廷中饱私囊的官员,其中涉及到了顾家二爷。
为此顾二爷罚了三个月俸禄,容大人替了顾德恒在内阁的位置,成为新晋的年轻才俊,原著中所提及的大祁朝堂政斗,也如出一辙。
想起原主曾经令人讨厌的面目,魏淋有点头疼,不由自主拿余光去看大权臣的方向,心有余悸对方是否还记得原主的那些糊涂事。
正在这时,对方若有所觉侧头看了过来,四目相对之间,撞进一淌清澈透亮的幽幽深潭中。
容大人眸色柔和,与她对视时唇瓣勾起意味不明的笑意,真真切切是难辨其心中所想的笑容。
这男人温柔似水的眼睛,宛如静夜般沈沉,像带了勾子似的,让人看一眼便觉得心里痒痒。
魏淋当即暗骂了自己一句,迅速移开了目光,好端端得去偷看人家做什么。
这下可误会更深了!
与此同时,容勋也淡淡收回了目光,白玉雕似的手指捏起酒杯,细细品酌醇厚酒香。
他自来到宴会上,便注意到了坐在角落处安安静静的女子,周遭一切仿佛与她皆不相干,这让他又多了几分好奇心。
三个月前,她是魏国公府未出嫁的闺阁小姐,却多次偶遇他拦截过一次他的马车,送过她亲自缝制却针脚粗劣的香囊,对他的态度极为殷勤,直到那日在顾府潜入他的房中,她一改以往态度不再试图接近他。
而经过查证,那夜之事纯属偶然,并非魏家和顾家在背后故意安排。
如此想来,这样一个两副面孔的女子,实在是稀奇,容勋收回思绪,一丝趣意染上心头。
宴会将近尾声,尚贵妃邀请众人前往金明池畔放花灯。
弯弯月牙悬于夜天,御花园内月色朦胧,波光粼粼的水面洒上点点细碎星光,宫人们提着灯笼照亮凉亭四周,宫女捧着各色各样的花灯放入池面。
尚贵妃为了给乐华公主择婿,特意挑了她的生辰宴来牵线,放花灯也不仅仅是放花灯那么简单。
正当此时,手中莲花灯送入水中,尚贵妃在那头悄悄吩咐流苏:“你跟着公主,让她和容大人好好相处。”
“玉烟,我们也跟过去。”魏淋二话不说拉过玉烟跟了上去。
玉烟又是惊讶又是疑虑,坦白问道:“夫人,要是被发现了该如何是好?难道夫人心中还有容大人?”
明明那夜之后夫人性子大变,不再提及容大人,这原本是再好不过的事。
可现下夫人要在皇宫里跟踪容大人,她实在是害怕夫人依旧放不下曾经之事。
“玉烟,不是你想的那样。”魏淋抓紧时间解释说,“我之前得罪了容大人,如果能帮他解围,他会不会宽容我?”
其实跟上去是为了打探消息,尚贵妃让流苏跟着乐华公主,为的是让乐华公主与大权臣培养感情,只是大权臣怎么会愿意?
乐华公主是个难缠角色,如果二人纠缠之时有人路过并为之解围,这个人如果是她,或许大权臣会改变之前对原主不好的印象。
此外,乐华公主是个要紧人物,她有意接近以后能派上用场。
玉烟细细听来,忙答:“原来如此,夫人有此想法再好不过了!”
“公主,流苏扶您去那边坐坐吧。”流苏来到乐华公主身边,指着假山旁的小亭道。
“也好,”乐华公主心情不佳,四处张望后吩咐流苏,“我在这儿坐着,你帮我去找找虞哥哥吧!”
“公主何必惦记这虞将军一人?依奴婢看,公主不如在此处观赏观赏池中鱼儿散散心。”流苏扶着她坐下,淳淳诱导道。
“再不济,公主也可以去找虞将军之外的谈谈心,说不定还有比虞将军更好的男子。”
乐华公主一听,立马不屑哼道:“流苏,你懂什么?这世上怎会有比虞哥哥更好的男子?”
流苏皱了皱眉,知晓小祖宗不好糊弄,当她愁苦怎么让公主去同容大人相处时,正好看见一道修长俊美的身影朝假山旁走来。
“容大人留步!”
容勋正欲出宫,不想被人唤住,转身笑问:“流苏姑姑找我,可是有事?”
“三公主在小亭中,想与大人见一面。”流苏随便捏了个借口,讨好似的攀谈。
容勋若有所觉,温笑道:“哦?姑姑可否告知,公主为何要见我?”
“这……”流苏顿了顿,正色说,“奴婢也不知,大人去了就知道了。”
“既然如此,我随你走一趟便是了。”容勋挥退侍从,拾步朝小亭中走去。
今日来皇宫一趟,他本是别有目的,果然如他所猜,祁皇打算用虞氏来制衡内阁势力,不然尚贵妃如何能做主乐华公主的婚事。
这背后,不过是得到了祁皇的授意。
今晨在龙霄殿祁皇当着他的面封虞泯寒为虞武侯,也是制衡内阁的手段罢了。
贵妃有意撮合他和乐华公主,不去便是拂了祁皇面子,既知乐华公主喜欢的是虞将军,他走一遭又何妨。
“虞哥哥,你怎会在这里……”假山那头传来男女交谈声,乐华公主绕过假山,当她看到另一人时,目光骤然缩了缩,心口如撕裂般痛苦难受。
“是你?”乐华公主冲过去拦在二人中间,“怎么又是你!”
说罢怒气冲冲向萧兰心扑了过去,目中无人一把推开了她。
萧兰心镇住心神,侧身躲过了推搡,“公主殿下所谓何意?”
“公主殿下,请注意你的身份。”虞泯寒反应过来面露怒意,脸色十分阴冷,高大身体护在萧兰心的身前。
乐华公主眼眶微红:“虞哥哥,你为何还要护着她?她父亲不过是四品官员,她又是偏房庶出,这样的身份怎能配得上你!”
她等他从西境回来,一等便是三年,未想到等来的是他爱上了别的女子,这让她如何不痛彻心扉。
虞泯寒不看她一眼,冷若冰霜答:“三公主,臣今日早已说明心意,你何必对我苦苦纠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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