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新史地杂记】
明朝与葡萄牙海盗的战争
早在明朝成化年间,西洋海盗已经到达中国,劫掠商船,登陆抢劫和骚扰。
成化弘治六年(1493年),西洋“番夷”海盗侵扰屯门东莞守御千所(今深圳及香港沿海)。
东莞守御千户所千户袁光率兵船围剿,在岑子澳与番夷遭遇作战,因火炮不如葡萄牙人,中弹身亡。此后,中国沿海及船只受到的侵扰日多。
明武宗正德三年(1508年),葡萄牙海盗薛魁拉(Diogo-Lopes de Sequiera)从里斯本率船队东来,奉葡萄牙国王曼纽尔一世的敕令,收集中国沿海的情报。但船队行至满剌加(今马六甲海峡),遭到当地人狙击,撤离。
1511年8月24日,葡人阿方索·德·阿尔布克尔克率领大批船舰侵入满剌加,驱逐满剌加国王,在马来半岛建立了这么大。马六甲海峡遂变成了葡萄牙的中转站。
正德八年(1513年),葡萄牙海盗若热·阿尔瓦雷斯 (Jorge Álvares)率葡萄牙船队到达珠江口,要求登陆。未获批准,后在水面上与中国商人进行走私交易。
次年,塞克拉再次率领葡萄牙海盗船进入南中国海,登陆于广东“屯门”(今深圳、九龙地区),登陆后修筑工事,设刑场,制火器,刻石立碑。半年后船队方撤离。
据《广州通志·夷情》记,正德十二年(1517),葡萄牙人驾大舶突至广州澳口(珠江口),“铳声如雷,以进贡为名。抚按查无《会典》旧例,不行。乃退泊东莞南头,盖房树栅,恃火铳自固。……
海道副使汪鋐帅兵至,犹据险力战。商人凿舟用策,乃悉擒之,余皆逐去。”
——这是明朝与葡萄牙海盗的第一次会战。
1515至1517年(明正德十年至十二年)间,已控制满剌加的葡人若热·德·阿尔布克尔克(Jorge D\'Albuquerque)派遣拉斐尔·佩雷斯特雷洛到中国,要求购买瓷器铁器和丝茶,进行贸易。
1517年6月17日,费尔南·佩雷兹·德·安德拉德(Fernao Peres D\'Andrade,有的文献译为“佛芒·佩雷玆·德·安德拉德”)等,载葡萄牙使者皮莱资驾八艘船前往中国,于8月15日抵达“屯门”。
当船队北上时,遭到明水师阻拦。但葡人恃船坚炮利,强行进入珠江内河,到达广州怀远驿(今十八甫一带)。
葡人知道中国人憎恶佛朗机人,于是假扮成满剌加的木丝林,并宣称是来向朝廷进贡的。两广总督陈金得知后,安排他们在怀远驿住下。后发现他们并非木丝林,也没有使节文书证明文件。于是安排他们到光孝寺学习中国礼仪,同时将此事上奏朝廷。
正德十三年(1518)葡萄牙人再次登陆广东屯门。
葡萄牙人伊斯特氏所著《葡人在中国之居留地》中记:葡萄牙人“西眇(安德拉的弟弟,西芒·德·安德拉德(Simão de Andrade))于1518年驾一大舶及三小艇至屯门港。此人秉性贪暴,所在劫夺财货,掠买子女;并于此建筑堡垒,以示有长久据此岛之意。”
“……西眇统帅葡人,起壕障,虐待大门岛(即屯门)土人。”
——这是葡萄牙人谋求在中国建立殖民地的最初尝试。
1518年(明正德十三年)正月,朝廷答复,葡萄牙人带来的特产按市价折成银两,使节进京洽谈,请其余船只、人等立即返回。
葡人没有按照明政府要求离开,而是退出广州,企图攻占南山半岛(今深圳市南山区蛇口),但由于明朝驻军太多未能得逞。后他们退至“屯门岛”,安营扎寨 。
此后,葡人又在“屯门海澳”及“葵涌海澳”(今香港青衣岛、葵涌一带)探查据点,制火器,立石碑,烧杀掠夺。当地居民怨声载道,纷纷向官府告状,并要求迁移至别处躲避佛朗机人的欺凌。
8月,若热·德·阿尔布克尔克派西芒·德·安德拉德换其兄费尔南·佩雷兹·德·安德拉德到满剌加,大部分人都还留在“屯门岛”。
葡人眼见这样拖下去无法见到中国皇帝,于是就贿赂广东的宦官。此法奏效,在1519年(明正德十四年)底,朝廷允许他们到北京朝见。
1520年(明正德十五年)1月,皮莱资终于从广州启程,他事先已买通宦官,得知明武宗在南京游玩,赶了四个月的路到达南京。
明武宗知道佛朗机使者到达南京,却不急于召见,而是自行返回北京,并告知皮莱资到北京朝见。
1521年(明正德十六年)1月,皮莱资抵达北京。
皮莱资到北京后,对官员行贿,并让自己的翻译火者亚三(本为中国人,因会讲葡萄牙语,成为皮莱资的助手)勾结武宗身边的佞臣江彬。
火者亚三教明武宗学习葡萄牙语取乐,可以经常接触到明武宗,但他依仗明武宗及江彬的庇护经常对官员无礼冒犯。主管外国进贡等事宜的四夷馆主客主事梁焯,对不按规矩行礼的火者亚三施以杖刑。江彬得知后大骂梁焯,并向明武宗告状。但朝中憎恶江彬及火者亚三品行的人很多,又有朝中重臣帮梁焯求情,因此明武宗并未治梁焯的罪。而在广东的葡人也因皮莱资进京而开始更加肆无忌惮。
1521年,嘉靖皇帝即位后,命广东按察使汪鋐驱逐非法占据屯门之葡萄牙人。
是年6月,“汪鋐以兵逐之,葡人不肯去,反用铳击败我兵。由是人望而畏之,不敢近。”
明军因火器不良,初战失利。
后来,明军在南海捕获了一艘葡萄牙走私船。船上有一个洋名“彼得罗(Pedro)”的中国人,他偕同妻子受洗入教,此人了解葡萄牙铸炮及造船技术。
于是汪鋐遂命他仿制葡萄牙火炮。是年10月,明军以仿制成功的火炮攻击葡萄牙人,获胜,遂收付屯门。
屯门海战结束后,明政府下令水师见到悬挂葡萄牙旗帜的船只就将其击毁。
1522年4月,葡萄牙人组织一支由五艘船只组成的海盗舰队,其中包括四艘武装商船和一艘中式船只。
葡王任命海盗末儿丁·甫思·多·灭儿(有简译为哥丁霍,Martim Affonsio de Mello Coutinho)任舰队长,率其两个兄弟和迪奥戈·多·灭儿(Diogo de Mello)及别都卢·奥门(Pedro Homen),载三百人和货物,於1522年7月10日离开满剌加来中国。同来者有上年屯门战役败回的科埃略和雷戈两人,显然有报复企图。虽然声称来与中国订立“和平条约”,却要求在“屯门岛或其它合适处建堡垒”。
一说,在哥丁霍到达满剌加的时候,获悉屯门船队与中国关系恶化,但仍打算冒险前行。哥丁霍的性格不像西芒那样暴躁,他劝告"部下力避冲突行为,于入港投锚后,急上岸求见广东地方长官,请求许其和平贸易。广东地方长官置之不理,不得已,由屯门港退出,然已遭中国舰队之追击"。《明实录》则记载是葡军倚仗船坚炮利,主动进犯。
当葡军进犯至西草湾时,备倭指挥柯荣、百户王应恩率军抵御。激战中,潘丁苟率先登上葡军战舰,明军齐进,生擒包括别都卢在内的四十二人,斩首三十五人,俘获被葡军掳掠的男女共十人,并俘获葡军船只两艘。但葡军残余三舰又发动反攻,将明军所俘战舰焚毁,王应恩战死,葡军残部逃走。
此后,明廷将所俘葡军处死,并枭首示众。
明朝嘉靖元年(1521年),在西草湾之战中,明朝缴获了20门葡萄牙人的佛郎机火炮、西洋火绳枪,并将之大量仿制。此类型火炮从此成为了明朝军队中的制胜利器,替大明王朝又把守了几十年海疆。对于葡萄牙人的这种火炮,明朝上下赞不绝口。明朝水师甚至找到曾经在葡人船上帮工的华人,在他们的指导下仿造了葡萄牙人的浆帆船战舰,因两侧众多木桨,命名为蜈蚣船。 后因为觉得太耗费木料而不再建造。
1548年,倭寇入侵沿海双屿,明军获胜,缴获了日本的火绳枪(铁炮)。明王朝的兵仗局,仿制火绳枪,制成了鸟铳。
屯门之战和新会县西草湾之战后,葡萄牙人被驱逐出广东沿海,于是向浙江宁波和福建漳州等地进发,最后亦被明政府驱赶。
1537年,葡萄牙人再转回广东的屯门,后移于台山县的上川岛。
1544年,明政府封闭上川岛,仅留浪白澳(Lampacao 今珠海市斗门县南水)作为临时对外贸易港。
西草湾战役之后直到嘉靖二十年(1541)的20年间,中国史籍中再没有佛朗机侵扰广东沿海的记录。
嘉靖三十二年(1553),葡萄牙人贿赂广东官员换取在澳门泊船及通商权。
明穆宗隆庆六年(1573年),葡萄牙人终于获明朝政府准许以租地形式在澳门居留。
西方近代在中国沿海的第一个长期性殖民据点,自此建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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