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是大佛,越不能细看。如果再有机会来乐山,我一定选择从青衣江上远眺大佛!
纠结的武则天
在中国的古代佛教造像里,乐山弥勒大佛是事实上的世界第一大佛。这座开凿于唐代的弥勒佛向我们反馈着一个事实:弥勒佛是武则天一生的纠结!
武则天为了取得皇位的合法性,费尽心机宣称自己是弥勒佛转世。所以,中国的四大石窟群中,有两大石窟与武则天直接相关:莫高窟的标志建筑九层楼里是一尊35.5米的弥勒形象,龙门石窟的第一大佛卢舍那大佛则直接按照武则天的面相来雕琢。乐山大佛、莫高窟大佛、龙门卢舍那大佛都是开凿于武则天时期,且直接与武则天相关。
这到底是体现了沙门在皇权面前的卑微,还是武则天霸绝天下的意气?
截江拦气
对于从太行山里走出的我来说,大佛所在的凌云山并不显得高耸。缘着山道拾级而上,缓行未几则达顶峰,一路可观摩崖石刻无数,回看三江交汇盛景。
岷江、青衣江、大渡河三江汇聚凌云山麓,怒涛奔涌,气势惊人!载酒亭回看,乐山大佛,头与山齐,足踏波澜,拦江截气!
这真是一个风水妙局!自古地师有训:“得水为上,藏风次之”,“千重山不如一滴水”!因为水可以“界气止风”,足以把三江携带的山川灵气聚集收拢,更加此地有大佛镇压,所以形成了天运人功造就的风水佳局。当然,从另一个角度讲,也正是这三江锁住的山川灵气才成就了大佛美名。
乐山是一个宜居城市,也是一个美食之都,不是没有原因的。
白目可剜 佛财难得
凌云寺是一座中规中矩的十方丛林,弥勒殿、天王殿、大雄宝殿、藏经楼依次而建。所不同的是在天王殿的南侧有一座祖师殿。凌云寺是十方丛林,怎么会特意强调用一座大殿来供奉祖先呢?原来这里的祖师就是乐山大佛的凿建主导者:海通法师。
海通法师为了凿建乐山大佛,化缘功德钱无算,自古钱帛动人心。为了守护佛财,海通和尚不惜自剜双目以明志。所以留下了“白目可剜,佛财难得”的故事。
但是回头想想,海通法师的这种做法和民国年间的上海滩混混有的一拼——同样是凭狠劲儿吓唬人。只不过上海滩的小痞子是为了生存,海通法师是为了造像,但路数的本质一致。同样的手段不会因目的不同而显得高尚或卑微!
苏轼的桀骜
苏轼是眉山人,却不知道为什么在凌云山后有一座东坡楼。相传是苏东坡读书的地方,我没有细考过苏轼的生平,大约有此可能吧!
我是从东坡楼的背后苏园爬上东坡楼的。拾级而上,映入眼帘的是后墙上的一副《东坡自赞》:
心似已灰之木,身如不系之舟。
问我平生功业,黄州惠州儋州。
仿佛触电了似的,我的所有心神瞬间被这首诗捕获了!至少有那么一分钟,我站在这首诗面前恍惚失神!
在这24个字里,藏着一个秘密,一个活生生的、桀骜的苏东坡!
苏东坡的文学造诣真正达到了“高处不胜寒”的程度,另外在官场混的也是风生水起。苏东坡是真正拥有事业理想双丰收的人生。但是他对自己的总结却是“心如死灰之木”!即便有黄州惠州詹州的功业,也不能稍解他内心深处的无力感!
这大约就是在生命自我实现之外的一种超脱吧!对于普通人而言,苏东坡是成功者的典范,对于苏东坡自己的内心来说,自己还是一个不得超脱的孤魂!
何其寂寞,何其怆然!
我在竹影下的长椅上坐了好久,然后就下山,离开了乐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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