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走徽州99】蜘蛛肚：新安江畔的一颗璀璨明珠
司马狂/文
虽然身为武阳人，但蜘蛛肚我只踏足过两次。第一次去蜘蛛肚，是小学时候，大家一起秋游，就是去的蜘蛛肚。对于那次的行程，我脑海中唯一留下的印象就是，在知川小学，大家一起吃零食，载歌载舞。此后，蜘蛛肚越来越火，我却没有再去过，一直到今年春节假期，才又去了一次蜘蛛肚。
徽州的地名，很多都与周遭的山形地势有关联，你瞧蜘蛛肚这个名字，就属于很典型的依据地形而取名，后来雅化成了知川。不过，老人们说，此间山势看着如蜘蛛，甚至连伸出去的脚都活灵活现，坦白说我是看不出来的。蜘蛛的肚子必然是风水宝地，也难怪先人会择此地而居。按照蜘蛛肚姚家族谱的记载，他们本是深渡凤池姚的后裔，先祖懋侠因误伤人命，所以躲入深山，由此繁衍生息下来。想来彼时，也正是看上此间有山地可以开垦，糊口养家不成问题。
之前曾有人航拍自山脚上蜘蛛肚的那条盘山公路，以上帝视角去俯视，你会发现，这条路极其壮观。其实，蜘蛛肚的盘山公路修通，至今也没有超过十年。2015年时候，政府有村村通的专项资金下拨，再加上村民纷纷踊跃捐款，这才在当年9月15日动工修路。一直到来年的12月份，这条山路才算打通，此后又在2017年浇筑水泥。今人，大多只是驾车前往，途中尚且对路的接近90度转角，感到不满。谁人会去想想当年村民为了修通山路所付出的艰辛呢？
说起来蜘蛛肚通路虽迟，但他们家家户户通上自来水的时间，却是在整个歙南一带数第一。蜘蛛肚解放前有位名叫姚日林的村民，被国民党抓壮丁去当兵，后来去了台湾。1992年的时候，姚日林辗转联系到了蜘蛛肚的家里人，眼见着老家村民依旧为吃水发愁，他特地经香港换了4万元人民币，悉数交给村里，专款专项用于全村的自来水安装。这件事，当时在大洲源颇为轰动，我那时候年岁尚小，只隐约听同学讲起，村里有从台湾来的人，给所有小孩子发糖。而今，蜘蛛肚前人修砌的水垒里，山谷水依旧充盈，乡人多是来此浣洗衣物。
刘禹锡说“山不在高，有仙则灵。水不在深，有龙则灵。”，其实山高林密，即使有仙人传说，世人也大多畏难不前。若山与水能有机融合，那才能真的“灵”。蜘蛛肚地处高山，大洲源在它山脚下汇入新安江。一江如练，水清鱼跃，坐在自家土楼前，视野毫无遮挡，新安入眼来，那是何等之惬意。看江上，船来船往，秋枫红了又绿，岁月就在如此静谧的山中，缓缓流淌。
山之灵韵，其实最为世人津津乐道的反倒是云。云傍高山，层层相叠，仿佛是一大团的棉花被，一下子就把整个蜘蛛肚给盖住了。人若在其中，反倒没有太多感觉，也就是视线受阻而已。人在山下，抬头仰望，浓云遮蔽，间或有土楼趁着云层的不连贯，冒出头来，在漫山遍野的白中，那一抹土黄色格外显眼。还有那条进村的盘山公路，时隐时现，隐逸在云海之中。蜘蛛肚的云海其实很常见，最主要的原因就是紧挨着新安江的缘故，水气蒸腾，自然容易形成云海。正是因为蜘蛛肚独特的地理优势，加上那层次分明的土楼，这里俨然成为摄影爱好者的天堂。渐渐的，在一幅幅拿过奖的摄影作品的吸引下，愈来愈多的游客也纷至沓来。
随着游客越来越多，原本常年在外的村民，逐渐返回蜘蛛肚。虽然不见得全部都回家来经营旅游产业，但收拾收拾自家的宅子，有朋友也能带回家中小住几日，不也是挺好的么。村里经营民宿最早的则是姚百顺，你要注意他经营的可是真正的民宿，而不是农家乐。对于姚百顺的大名，我早就有所耳闻。他原本自己有产业，在企业步入正轨后，爱上了摄影。在拍摄了徽州地区许多别的村落后，他始终觉着蜘蛛肚的景色才是最好的。于是，回家修葺老宅，自己长时间在蜘蛛肚拍照片，并呼朋唤友，请来很多摄影师一起参与。那之后，修路他独自捐款10万元，路修通后，更是一门心思地把自己家老宅，打造成了“知足堂”。
我读初中时候的生物老师姚永明就是蜘蛛肚人，他当时有专业相机，我们的毕业照也都是姚老师拍的。想到这点，就联系上了姚老师的公子姚颖坚。孰料就在上个月底，姚老师已驾鹤西去。唏嘘之余，在姚颖坚口中得知，他祖父姚荣奎是歙县民国教育家姚文采先生的弟子，学成归来后，在自己家中办了私塾。按照他所述，结合我之前查阅过姚文采相关资料，应该是抗战全面爆发后，姚文采将安徽中学搬迁至屯溪的那个阶段。不过，姚文采所开设的是新式学校，姚荣奎返乡后，也应当办新学才对啊。
既然说到了教育，就必须提一下知川农中。那是特殊时期，在高山上兴建的学校，存在时间大约是1966年至1978年。关于这所学校的具体资料，目前我所知甚少，但从农中这个名字就能知道，这是亦农亦学的学校。知川周边宅龙、上块、下块、半山、前山、梅树坞、中汰、外上汰、石塌下、上旺、大川……的学生都汇聚在此。彼时学校办得红红火火，学校里的篮球队还时不时的在整个岔口片拿奖回来。余建飞、程光荣、张学源、吴尚择、姚永明这些老师，也是风华正茂的年纪。如今，连后来修建的知川小学都已然是杂草丛生，哪里还有孩子们郎朗的读书声。
限于时间的缘故，在蜘蛛肚逗留时间不长，村民营建的房屋，又是依山势一层层建造的，于是便有最下面的人家未曾走到。村里人许是因为近几年游客来的比较多的缘故吧，对于我们这样行色匆匆的人，没有太多的异样表现，反倒是被我“老大”汪捷的舅舅给认出了我。村子里有人在晒“鸡菜”，那才是歙南山里人最为珍爱的美食，比什么都紧要。匆忙走了一遭，下次再来也不晓得是什么时候，姑且成文，更多蜘蛛肚美景，诸位可自行前往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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